也记不起沈昭的模样。她只记得自己曾在一场大火中被人救出,那人浑身是血,却笑着说:“你还活着,就够了。”
她重建医馆,取名“念安堂”,专治因权谋与秘术受害之人。每逢雪夜,总有一名白衣男子悄然来访,放下几味珍稀药材,从不言语,只在墙上留下一朵用冰雕成的梅花。
而沈昭,则继续南下。
他走过昔日战场,梅岭、雁门、阳关,每到一处,便焚香祭奠阵亡将士。百姓传言,夜里常能看见千军万马的幻影列队行进,旌旗上写着“大胤忠魂”,而为首者,是一位白衣青年,手持双生玉,缓步前行。
某日,他来到江南一座小镇,正值清明。细雨纷飞中,孩子们在河边放纸船,船上点着小灯,写着亡者姓名。一个小女孩蹲在岸边,认真地在纸上写字。
沈昭走近一看,纸上歪歪扭扭写着:“沈念哥哥,我想你了。”
他怔住。
“他是我梦里的哥哥。”小女孩抬头,天真地说,“每年春天,他都会来看我,告诉我不要怕黑。”
沈昭蹲下身,轻声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等霜化了,他就回来了。”
沈昭笑了,眼角有泪滑落。他从袖中取出一片玉屑,放入纸船之中,推入水流。小船顺水而去,灯光渐远,最终融入暮色。
当晚,他宿于镇外破庙。夜半忽闻琴声,清越如泉,却是失传已久的《寒月吟》。他循声而去,见一盲眼老僧独坐松下,指拨七弦。
“施主可知此曲来历?”老僧忽然开口。
“相传为景和帝所作,悼亡弟玄甲。”沈昭答。
老僧摇头:“错。此曲乃玄甲临终前所谱,赠予其兄。可惜景和帝从未听懂??因为他早已被替换。”
沈昭心头一震。
“你究竟是谁?”
老僧不答,只将琴递来:“弹一曲吧,或许你能听见他想说的话。”
沈昭接过琴,指尖微颤。片刻后,音律流淌而出,不再是哀婉悲鸣,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仿佛历经千劫之后,终于与命运和解。
琴声止息时,老僧已不见踪影,唯有石台上留有一行刻字:
> “双星非敌,亦非神。
> 唯心不灭,方为真。”
翌日,沈昭渡江而去。
数年后,岭南爆发瘟疫,民间称“寒脉症”??患者四肢僵硬,肤色泛青,神志不清,唯双耳后朱砂痣处隐隐发光。太医束手无策,朝廷欲封锁城池,尽焚病患。
危急之际,一名白衣郎中现身疫区,以奇特针法配合冰玉导引之术,逐一救治病人。他不收钱财,只求每人诵读一段《寒霜录》残篇。七日后,疫情奇迹般退去。
人们问他姓名,他只微笑:“我姓沈。”
离去那日,天空突降罕见春雪。百姓沿街相送,只见他踏上小舟,渐行渐远。有人拾起岸边遗落之物,是一枚断裂的双生玉,一半漆黑如墨,一半洁白似雪,中间以金丝缠绕,象征永不分离。
十年光阴流转。
大胤政通人和,边疆安宁。新帝仁厚勤勉,废除诸多苛政,尤以“双星禁忌”为先,下令销毁所有相关典籍与器物,唯独保留念园与归寂园,供后人凭吊。
某年冬至,钦天监奏报:北极星旁突现异象,两颗微光并列闪烁,持续三日而不灭。史官记曰:“双星再现,其光温和,非凶兆也。”
当夜,一位老宫女清扫念园,忽见梅树下立着一人,白衣胜雪,负手而望。
“您……是先帝吗?”她颤抖着问。
那人回首一笑,眉目依稀熟悉。
“我不是先帝。”他说,“我是守诺之人。”
话音落下,身影随风消散,唯余枝头一朵新绽的梅花,红如鲜血,香气经久不散。
此后每年此时,梅树必开一花,不多不少。百姓称之为“昭魂花”,传说只要诚心祈愿,便能在梦中见到那位白衣帝王,听他低语:
> “我从未离开。
> 只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继续守护这个国家,这些人,以及……那段永不褪色的记忆。”
多年后,一位游方道士在敦煌千佛洞第七窟发现一幅壁画:画中两名少年并肩而立,一人执玉,一人握剑,背后是漫天风雪与燃烧的宫殿。壁画角落题有一诗,墨迹犹新:
> 寒霜千年锁孤城,
> 一念生死两分明。
> 若问归途何处是,
> 并蒂花开即重逢。
而就在同一洞窟深处,一块石碑静静矗立,上面无名无讳,唯刻二字:
**并蒂**
风起时,沙粒拂过碑面,发出细微声响,宛如低语。
仿佛有人在说:
“哥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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