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style="height: 0px;">
何以为家
季云酌一天也不想在这裏待着。
他才6岁,就已经见到那位神父的真实面貌,神父每每见到孩子,就像饿狼见到绵羊,他讨厌那些口上说着“为你好”的触碰,像无数根利刺扎过皮肤,又带着渗人的冰凉,让他浑身都难受。
所幸他也不是频繁有吟诵活动,三年也算在担惊受怕裏过去。
“我说了,只要你长到十二岁,就会被送到下一个乐园,那时候你就老了,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少了。”但这并不代表神父对长大一点的孩子就失去了兴趣,他只是觉得,像季云酌这个年纪,才是最美味的时候。
太小,食物太嫩,容易在还没成型的时候就不小心碾碎,所以他很少对更小孩子下手。
“不……”季云酌被吓得说不出话。
神父走出这小房间,并上了锁。
好想有人,好想有人这时候冲进来将他带走,他迫切需要任何一个善良的帮助,他想要逃出这个可怕的房间。
门缝透进的光像条冻僵的蛇,一点点爬过墙根。他缩在角落,肚子空得发疼,像被只手攥着拧。
昨晚神父锁门时的侧脸还在眼前,如今只剩四面墙压着呼吸。冷意从地板钻进骨头,他只能数着光的影子挪了多少格,恨像发霉的面包在心裏胀开——那个总说仁慈的人,把他丢进了会啃噬人的黑暗。
房门终于打开是第二天,突然的光亮让他有些无法接受,神父“关心”他:“饿不饿?”
这句话就是冬天裏的假太阳。
季云酌不吭声,神父已经脱去外衣。
“让我来填饱你。”衬衫滑落在地,像蜕下的蛇皮。神父赤着皮鞋踩踏,一步步碾过地板,影子在墙面上摊开,随着角度的移动,像片逐渐合拢的墨。
季云酌缩在角落,背抵着冰冷的墙,指尖抠进砖缝。神父的呼吸越来越近,带着熬过夜的烟草和汗味,像张无形的网,正一点点收紧,要将他永远困在这片逼仄的阴影裏。
“不、妈妈……”嗓音沙哑,他捂住眼。
“你在叫什麽呢?”神父似乎听到了什麽意外的话,“你在祈祷你的妈妈来保护你吗?你要是有妈还会在这裏窝着?她就是在天上急得转也帮不了你一点,我看你是真的被吓傻了,你这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季云酌不太记得那天是如何逃脱,那个神父好像下半身又遇到了点问题,他还是照例致命一踢,却发现外面房间的窗被关锁。
神父一脸苦相地夹着腿根走出来,季云酌只想着逃生,一把抓起桌上的台灯,一股脑砸向玻璃。
“哐当”巨响中,碎片像炸开的星子,阳光顺着裂口涌进来,折射出无数道金亮的光刃,在地上织成闪烁的网。
碎渣簌簌掉落,他扑向那个豁口,任凭风灌进衣领,带着尘土与自由的气息那道光裏藏着逃出生天的希望。季云酌依旧跳窗,意料之中地踩到了玻璃渣。
顾不上疼痛和拔出,只想跑得快点、再快点。
他后来横冲直撞,停到之前不曾来过的某个后勤处。
这裏可比什麽饭堂宿舍的后勤偏僻多了,季云酌拔掉扎脚的玻璃渣,丝丝细血紧接着渗透出,木板地如踩针毡,但他听到奇怪的动静,往裏面的路走。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拖着地后退。
“不要……我求求你……饶了我……”
颤抖的求饶。
“啊、啊……啊!!”
惊起一树飞鸟。
季云酌停下脚步,一瞬间觉得好像听错了什麽,刚才好像戏剧性的情节,有人在恐惧、在求饶。
目光一瞬间的恍惚,记忆好像错乱了一根线,刚才好像出现了幻觉幻听,远处哪有扑腾而飞的群鸟,哪有什麽可怕的逼迫,应该是他刚逃出神父的可怕房间,还没等安抚慌乱的情绪就开始胡思乱想。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上一秒还在晕车的人要昏死过去,下一秒忽然车窗打来,涌进足够的新鲜空气保持清醒,季云酌又确认,刚才的动静不是假象。
9岁正是一个孩子好奇心大的时候,季云酌想,没有什麽是比神父更可怕的了,这直到他看到小屋裏狼狈的血跡。
是地上躺着的那个人的血,他的左胸腔被掏出一个洞。
季云酌第一次见到这麽多人血,红得像打翻的番茄汁,黏糊糊地漫开。死人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像被丢弃的布偶,他左边胸口有个黑洞,边缘卷着,像被什麽东西硬生生挖开的苹果核。
愣愣地站在门口,脚像钉在地上,也忘了玻璃渣带来的疼,眼睛眨都不眨,完全不可思议。
凶手听到动回头。可他脸很干净,眉毛细细的,像画上去的,笑起来说不定很亲切,可他手上全是红的,正拿着个湿乎乎、怦怦跳的东西。
他看着季云酌,眼睛亮亮的,这张脸怎麽说也不会和那双手搭配,季云酌喉咙发紧,完全忘记了哭泣和逃跑。
那人朝他走来。
真是个麻烦,因为在靠近中心,刚才的声波屏蔽居然没防住他,这孩子全看见了。其实他并不想对孩子动手,只是要除掉地上那个碍事的杂碎,他挺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这种衣服破旧还光着脚丫和担惊受怕的灰扑扑小脸蛋,最会捕获同情心。
他要先让孩子就在这儿,可不能让他跑了,正想该怎麽堵住他的嘴,只听面前小孩颤抖着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声音小小细细的,跟没吃饭似的。
季云酌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甚至没有转身出逃,反而往前走了两步,深呼吸让自己先冷静,然后说:“我发誓,我不会说的。”
尽管他非常恐惧血泊,但还是努力让自己这个人:“我也不喜欢他。”
“我昨天还在希望他死掉。”
“为什麽?”这个凶手问季云酌,并用异能顺手清理了现场和手裏的心脏,仿佛刚才真是个幻觉,或者某种全息影像。
为什麽?因为这个刚死去的人昨晚还见到神父对他打骂,却无动于衷,季云酌保证,他当时对生的渴求目光完全可以打动一个心是热的人。
但那个人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还好心告诉神父大人藏好这只不老实的小老鼠,最好堵上他的嘴巴,別让他吱吱乱叫。
神父摆摆手,只是说他自然知道。
“你下地狱。”被按在地上的季云酌心裏咒骂,他居然把他比作老鼠!
杀人凶手明确感受到这孩子对死者铭心的恨,甚至高于前不久见到的叫司峤的那个对世界的讨厌。
孩子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