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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上卷完 她们相识的第五个夏天,结束了……
万幸救治及时, 何序只是喉头水肿和吸入性肺炎,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没有受到不可逆的损伤,后续有几周的短期恢复期, 出院后定期复查肺功能就可以了。
刚转入普通病房的那几天, 何序状态很差,基本全天处于昏睡状态。
白天胡代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晚上裴挽棠过来给她擦洗、换衣、活动身体, 等把她安顿好了, 裴挽棠提前吃一粒止疼药, 勉强压制左腿的疼痛和疼痛可能引发的叫声,开始工作、拼图、趴在她床边休息。
床边好像有火。
她在被火光包围。
裴挽棠每一次用尽力气都只能抓到一片焦黑的废墟。
天在废墟裏, 亮不起来。
……
转眼一周过去, 何序意识混沌的状态渐渐开始好转, 裴挽棠就不继续在病房裏一待一整晚了, 她给何序请了护工,从每天晚上七点照顾何序到凌晨一点。
这个时间, 何序已经睡熟,住在隔壁酒店裏的裴挽棠则刚刚好被腿疼唤醒。
她会把腕上的兔子解下来放好,等洗干净身上的冷汗, 换上体面的衣服了,再仔细戴回手腕, 小心藏进袖子, 和它一起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走过死寂冷清的街道,来医院陪何序到她睡醒之前,悄然离开。
进入恢复期的何序仍然嗜睡,每天白天除了固定半小时的肺功能康复训练, 她基本都在睡觉,一是身体需要大量的睡眠来促进恢复,二是她实在太累。
明明才四年而已,却好像花了她一辈子的力气。
她偶尔清醒,不是看着窗外发呆,就是望着虚无放空,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中午,胡代准时准点提着餐盒进来病房。
见何序在走神,胡代放轻声音说:“何小姐,午饭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儿再吃?”
何序被打搅,没看胡代也没说话,默不作声地转身背对胡代侧躺着,继续发呆。
这几天她一直这样。
胡代知道她是在生气,怪自己那天没让她出去见谈茵——这只是表象;本质上,何序知道她不是她那边的人,所以把她也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了。
胡代对此歉疚又无法,有时候很想让何序说点什麽、做点什麽来表达不满,但她从来没有哪一秒真的大发雷霆,到头也就是像现在这样,把身体转过去不理人。
她反常的平静有时会让胡代觉得心裏不踏实。
不踏实的背后掺杂着无法言说的心疼。
那麽大的委屈啊。
一次、两次命都快没有了。
家人也没有了。
爱呀,它长长久久地存在着,又不肯踏踏实实地给她,让她慌慌张张一盼三年,结果都是徒劳。
这麽多,这麽大的委屈全憋在心裏不会坏吗?
还是二十出头就遭逢巨变,现实的苦难已经把她伤透了,她知道发火没用,所以不会再跳着脚、红着脸跟它较真了?
……可是听天由命就能受到保护吗?
胡代喉头发堵,湿了眼眶。她没再打扰何序,轻手轻脚把餐盒放在茶几上,进去卫生间洗手做准备。
病床上,何序看一个地方久了,眼神渐渐变得涣散,她被这种带有眩晕感的模糊支配着,想起小时候被人欺负了闷不吭声的画面——妈妈憋着笑蹲过来戳一戳她的脸,跟她说嘴长在別人身上,说什麽她们控制不了,她真要是不高兴听那些议论了,可以打架,可以骂人,但不能別人主动搭话了还瘪着嘴不理人,那样不礼貌。
“……”对不喜欢的人为什麽要礼貌?
何序以前就不懂,现在更加不懂,但还是在胡代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用那副干哑难听的嗓子说:“现在吃。”
她的礼貌是为了对得起妈妈的教养,不是善良没有底线。
胡代闻言一愣,连忙支起小饭桌,把餐盒一样样往出拿。
何序吞咽困难的症状还没有完全好转,最近吃的都是些温凉软烂的食物,她低头扫了眼,看到有绿菜、红肉、布丁、百合粥和……挑过刺的鱼肉。
胡代递筷子给何序。
何序伸手接住,声音哑哑的:“你以后尽量不要和我说话。”
胡代给何序倒汤的动作微顿,说:“好的,何小姐。”
何序没再说话,低着头吃饭。
今天走廊裏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好像比往常清晰很多。
何序余光扫过没有完全合拢的门,用舌头把软烂的土豆碾碎在上颚。她吞咽得很慢,即使这样喉咙也还是很胀很疼,把她眼睛都涨红了。她捏着筷子,有意提高声音:“以后別再让你们家厨房给我做吃的了,医院伙食挺好的,我本来也不挑食,什麽都能吃。”
胡代第一次送来食物,何序就尝出来和平时吃的味道不一样,也没那麽多花样,就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食物是胡代从医院打包的。
后来流食之外能吃其他东西了,何序留意到这些没有刺的鱼肉。
这是她反反复复吃了三年的东西,之前一直以为是厨房挑的刺,现在想想,应该另有別人,桌上这些饭菜应该也都是她做的;再想一想,那年她蹲在河边走神,无意识说出那句“我以前好像很喜欢吃鱼,但要没刺的那种”的时候,是不是在期望“和西姐”快点回来找她,或者——
是她迟迟不来,她着急了,想她了?
毕竟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给她挑过整盘的鱼刺;毕竟她以前的生活很粗糙,没条件吃没刺的鱼。
那怎麽会无缘无故觉得自己好像爱吃没刺的鱼?
她就是突然想那个最好的庄和西了。
想来的却是完全陌生的裴挽棠。
记忆真的很会杀人,从裏到外,钝刀子割肉一样块块往下片,其实还没怎麽呢,外表看起来就已经鲜血淋漓,內裏更是惨不忍睹。
何序忽然觉得以前那种不明白在喜欢,不知道在被喜欢的状态挺好的,伤害的都是別人,不会像现在这样都已经把嘴张开呼吸了却还是觉得胸口闷,喉咙堵,心脏在被碾压撕碎。
她一口也吃不下去这些饭菜。
胡代含糊其辞,尽量压着声音不让等在门外的人听见:“这些不是厨房做的。”
何序紧攥着拳头缓解心脏裏那些汹涌剧烈的疼痛,发现没有用的时候,她松开双手说:“我不喜欢吃,不挑食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这应该是胡代第一次听到何序主动说“不”,语气不激烈,语速也不快,但足够在另一个人已经破败不堪的心脏上再穿一个血洞——她靠着墙,白惨惨的灯光映在脸上,血液流失导致的低温一点点冰冻她的身体,她像是艰难一样挪了挪步子,抬手拉上门,转身离开。
走廊裏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消失得很慢。
胡代听得心裏发酸,张口想帮她说点什麽,抬眼对上面无血色的何序,胡代上前收拾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何小姐请稍等,我马上去食堂打包新的饭菜。”
何序:“……谢谢。”
这天最后,何序还是没怎麽吃,一整个下午都侧躺着虚汗频频、半睡半醒,像是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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