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田铁山从田村大臣办公室退出时,脑子里都是混乱的,但是回去后他询问了一些省部的朋友,才发觉田村说的并非虚言,陆军内部对于海军这个超常提拔的中佐既羡慕又嫉妒,毕竟不是什么人可以在学校期间就能获得勋章的,也从未有人在陆军体制完备后从中尉直升中佐的,且在功劳上还遮遮掩掩不肯道明的。
结合了田村大臣对他讲述的那些信息,永田铁山终于在脑海中建立起了一个较为清晰的天才将领的形象,唯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天才将领居然和自己同岁,且出身并不高贵。一直以来,永田都觉得他在普通人中算是极为出色的人物了,哪怕长州派通过把持军中人事,把他这样的优秀人才下放到军队基层,但他还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陆大来改变命运。
在陆士十六期中,他是第一批考上陆大的,而对于一个事务繁忙的队附将校而言,这确实是一个相当出色的表现,毕竟队附将校考陆大其实要比省部官僚难得多,不管是从学习时间或教材等方面来说,队附将校都居于不利地位。
但是他的经历和林信义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和他拼命在规则之内证明自己不同,林信义显然从一开始就破坏了规则,并迫使海军修改了规则来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永田铁山把自己代入了林信义,他思考着自己若是士官毕业后跑去东北,以一己之力挑起了中俄在东北的大战,并在战争中击败俄国人,那么陆军也确实得承认自己的能力和功绩,否则就难以面对国民的质疑,国民缴纳了这么多税金给养军队,这支军队的表现却还不如一个单枪匹马的军人能干,这岂不是说明军中高层都是一群废物。
只是永田铁山衡量再三,他终究承认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先不提如何让中国人服从自己向俄国人开战,在没有外部资源的支持下,一支落后的中国武装如何能够击败强大的俄军呢?哪怕把他放在林信义的位置上,他也不能想象自己如何在西藏和印度击败十倍乃至数十倍的英军,虽然英军在陆上的能力不及俄军,可也是一支欧洲式的陆军。
考上陆大的喜悦顿时在永田心中熄灭了,正如田村大臣所言,他的面前确实出现了一座难以攀登的高峰,如果不能提高自己,那么即便从陆大毕业出来之后,他也还是要被这座高山的阴影所笼罩。
另一边,本乡房太郎在永田中尉离开后,也对着田村发问道:“你觉得这些年青将校真的可以成为林信义的对手?他现在似乎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对手。”
本乡少将属于非长州出身的军人,他的陆士同期是上原勇作和秋山好古,一直以来都属于中立派系,不过田村见泛长州派没法维持之后,就开始拉拢中立派试图重组泛长州派,使自己成为中立派系的领导者,于是和本乡的关系就亲近了起来。
对于本乡少将的疑惑,田村还是交代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你说的不错,其实林信义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对手,而不是留待他们去对抗,但是我们需要培养支持我们的年青将校,以对抗海军的名义总好过打起反长州派的旗帜。
再说了,以林信义的年纪,等永田他们成长起来,终究还是要碰上的,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也不是问题。我可不觉得,我们能够把这位海军中的新秀打压下去。今次海军的谋划就能看的出来,他在海军中的地位已经稳固下来,想要让海军放弃他,估计是很难了。”
本乡房太郎顿时接不了话了,田村说的确实有道理,虽然他们没有证据,海军当前的策略完全是林信义在主导,但只要排除了其他选项,那么剩下来最可能的就是这个原因。田村在这方面的判断,至少是不会错的太离谱。
本乡沉默许久,最终也只好说道:“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一次的军缩案对于我们来说,终究能够有惊无险的渡过了,从这一角度来看,海军的谋划倒也不是在全然损害陆军的利益。”
田村看了本乡一眼,终究还是按住了心中想要一吐为快的情绪。在他看来,这其实才是最令人忌惮的一点,海军简直就是在切生鱼片,据说最好的师傅能够把鱼身上的肉削光,而鱼依然还能有所反应。海军现在的策略正是如此,陆军的利益受到了损失,但是这种损失又不至于让陆军上下生起反抗之心,长此以往下去,陆军就有可能变成那条被削去了全身还在呼吸的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然,站在他们这一团体的立场上来说,海军的谋略倒是推了他们一把,这样一来军缩案就不至于变成是他出卖了陆军,而确实是为国家做出暂时的忍耐行动了。如此,长州派试图让他背起缩军引发的军队的愤怒计划也就宣告失败,他这个陆军大臣就不会被立刻抛出去以抵挡军中将士的不满。
田村无奈的发现,现在的他还没法把全部的力气用来应对海军对陆军的进攻,因为在军缩案之后,他首先要面对的是长州派对自己的进攻,毕竟长州派可不是真心让他坐在大臣的位置上,只是让他来背黑锅的,要是他成功的渡过难关,长州派就不得不亲自把他赶下去,否则长州派控制陆军的权力格局就保不住了。
田村把永田这些陆大二十三期的通过者弄来见面,也是为了应对长州派的反扑,他很清楚,从当前的权力格局来看,长州派依旧是占有优势的,哪怕他在陆军大臣的位置上,长州派也依然控制着教育总监和参谋总长两职,且还有山县这位元老镇压陆军上下。
当然,长州派也不是无懈可击,长州派最大的弱点就是后继无人,当山县和桂太郎这两代人退出权力中心后,下面以田中义一为代表的长州阀青年将校压根镇压不住场面。所以和长州派的斗争,主要在于相持,只要能够稳住阵脚,时间是站在田村这边的,青年将校都以反长州意识为主,他们一旦成长起来,必然就是田村的助力。
田村看着窗外的天空中阴沉沉的铅灰色云朵,忍不住就感叹了一句,“看起来又要下雪了啊。这个冬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和陆军内部觉得前途不明的气氛相左,政府、财界、实业界等政经人士终于从日比谷烧打事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因为他们已经感受到了一个新的景气期的来临。日清、日俄战争都带来了战争景气,但是战后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经济衰退期。
而这一次的东亚和平则带来了一波亚洲合作的景气,这还是日本第一次感受到除战争之外带来的经济景气。上一次东京地产开发因为受到战争的影响,并没有给东京之外的地区带去什么利益,所以很难说是一个真正的景气。
但是这一次就不大一样了,东亚合作的前景,刺激了各大财阀对于产业的新投资,这使得日俄战争虽然结束,但日本现代工业部门的投资规模并没有出现较大的滑落,而千叶县土地改革及千叶县重工业中心的建设案,更是极大的刺激了资本在千叶及东京圈内的地产投资,这一轮的投资并不完全只有地产行业获利,其他现代产业都得到了分润,所以对于日本经济来说,成为了新的经济景气期。
东亚合作带来的资本对经济前景的预期,主要在几个方面。一个是朝鲜半岛被纳入日本经济贸易圈子,这使得日本产业扩大了自己的市场;另一个则是日中印共同洽谈合作煤铁事业,这使得日本产业对于亚洲共同市场产生了极大的期待。
在这种期待下,日本各财阀自然就加大了对于现代部门的投资,以为市场扩大提供需要的产能。而其中最先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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