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是男人的脸。
他说:“我叫布贱,这一次来想带你走。”
陨莫山看着男人紫色的唇,然后果然在他的左臂上看到一团极其恶心的肉团,萎缩如山的起伏。
陨莫山看了看兵器铺前的旗杆,说:“旗杆断,我就走。”
布贱也看向旗杆,看向旗杆上的段字,走过去用手指捏断了旗杆。
陨莫山震惊的看着布贱。
这里是渭城,渭城本身只是一座小城,但渭城有一个瞎子在,所以渭城一直都在。瞎子护的住渭城,自然护得住自己一直住着的兵器铺,如今有人敢折断兵器铺前的旗杆,并且瞎子没有表达任何不满,陨莫山自然震惊。
陨莫山问:“你可知道这是谁的铺子?”
“瞎子的。”
陨莫山再一次感到震惊。瞎子当然是瞎子,但有人敢在瞎子面前直呼瞎子,陨莫山实在感到有些惘然。
布贱看到陨莫山神色的惘然,说:“我是不如瞎子的,但我会把你教成另一个瞎子。”
陨莫山说:“等一等。”
布贱微微皱眉,因为他想不明白陨莫山想要等什么。
陨莫山什么都没有等到,于是他焦急的对兵器铺内喊:“喂————”
兵器铺内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所以陨莫山想明白了许多的事情,对那个瞎子隐隐生出一种愤怒。
······
······
喊过几声后,陨莫山随着布贱走了。
······
······
瞎子看着跳跃着的火光笑着,笑声里含着对许多人或者整个天下人的嘲笑。
······
······
陨莫山看着地面有些晕眩,他从来没有想到人力可以办得到这一步,前一刻他的双脚还稳稳地踏着兵器铺前的青石,下一刻却已经走在金黄的大漠里,“这是什么神通?”
“逃跑。”
陨莫山初听这样一个名字时感觉有些可笑,而再想时却已经笑不出来,自己身前的这个男人境界无疑是自己见过最强的,但是他也是需要逃跑的。那么让他逃跑的人又该有多强?
“当然很强,这世上也只有那个瞎子这么强。”布贱开口道。
陨莫山疑惑而震惊的看向布贱,这世上竟有可以洞悉自己在想什么的人。
陨莫山却没有开口,因为他的口已经做了一件事。
两个人的前方出现了一座宏伟而奢华的城池,之所以说它奢华,是因为它的城墙是黄色的,并且并非是大漠随处可见的黄沙的黄色,也不是黄铜那种暗淡而深沉的黄色,它是金黄色的。因为它本身就是金子做的。
陨莫山的嘴巴因为震撼不已而张得极大,布贱看到陨莫山这番模样微皱了皱眉。
陨莫山却没有看到陨莫山的皱眉,这一座黄金做的城池已经彻底占领他的心神。
一阵大风自远方袭来,卷着大漠里铺天盖地的黄沙漫步过来。
陨莫山看着远方袭来的大风,可惜的想着:“可惜了这一座城池。”
因为陨莫山曾见过大漠的风的恐怖,大风弥漫而过,一座城池瞬间被撕裂并掩埋实在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
但陨莫山的可惜明显有些多余,因为风过,城还在。
布贱说:“我的阳关,哪里是这种小风可以摧毁的。”
似为了迎合布贱的话,阳关里一阵微风拂过,一棵树上的发黄树叶落下。
12
大秦有位声名远扬的太监,他就是柳依依。
太监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生物,他拥有男人的天性,比如好吃懒做以及好色,也拥有女人的天性,比如喜欢打扮得漂亮些。
对女人来说,太监是无害而有趣的,因此太后的起床更衣全部由柳依依负责。
李尘.这一次的磨剑石是柳依依,但柳依依在皇城,皇城里有数以万计的高手,这天下间即便包括世外之地也应该不过几人可以孤身潜入。
所以李尘.决定先等一等。
都城比渭城繁华不知多少倍,客栈自然是不少的,但李尘.不喜热闹,所以初入都城便买了一处宅院。
······
······
李尘.看着吴婉纱苦笑道:“师父临行前说带着你并不拖累,如今我实在看不出你的不拖累。”
吴婉纱说:“在山上从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李尘.摇头笑道:“连做饭都不会些,你这个女人做的实在不太称职。”
吴婉纱皱眉道:“我不是普通的女人。”
李尘.继续笑道:“但依旧是女人。”
吴婉纱微斜过头想了想说:“怎么做?”
李尘.将手中的柴扔进炉中,说:“做是不必了,这次出门试剑后你便回山。”
吴婉纱怒道:“前辈曾说若世间有道你便是道,我若不是为了道哪里愿意跟着你?”
炉中的火很大,因此饭的香味在两个人的辩论之间溢散开来,或者说两个人的争论时间实在有些长。
李尘.最终无奈的说:“女人果然是世上最不讲理的动物。”
吴婉纱说道:“但现在我是占着理的。”
李尘.说:“女人果然也是史上最会讲理的动物。”
吴婉纱说:“那是因为我本身就是讲道理的。”
李尘.恼怒地说:“吃饭!”
吴婉纱也有些恼怒,于是不再说话,只是盛了一碗清粥后坐在桌前用汤匙胡乱搅着,心想:自己在山上时谁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没想到一下山就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而且自己还要跟着他。
李尘.也恼怒的用汤匙胡乱搅着清粥,心想:瞎子让你跟着我时我本来以为带个丫鬟也是好的,如今带着这么个女人既要受气又要做丫鬟,真是忍无可忍。
“你······”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道声音也同时戛然而止,目光紧紧对在一起。
“你先说。”两道声音再次同时响起,而后两道目光同时移向自己身前的清粥。
李尘.摇头自嘲一笑说:“你先说吧。”
吴婉纱想了想,将自己先前要说的话压了下去,说道:“柳依依在宫城里许多年不出一步,宫城内侍卫诸多,虽不是修行者但人数奇多,何况宫城之外还有皇城。最重要的是瞎子前辈为你设定的磨剑石想来也是修道者,我又是不能出手的,你又怎么能够杀得了他?”
李尘.说:“他在宫里而我在宫外当然是杀不了他的,但如果我进宫去或者他出宫来就简单得多了。”
吴婉纱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既然要说这样一句话便已经想到怎样实现这样一句话。
李尘.的目光投向北方的天空,那里是渭城的天空,“我曾经在渭城读过十几年的书,所以会写些诗词。”
吴婉纱的眼眸微微亮了起来。
李尘.问:“磨墨会吗?”
吴婉纱俏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如似熟不熟的桃子般的粉红,窘迫的说:“不会。”
李尘.微愣了愣,说:“我教你。”
吴婉纱也愣了愣,说:“好啊。”
······
······
李尘.买的宅院颇大,书房、灶房、待客厅各有一间。
书房里,李尘.提起毛笔蘸进砚台,毫尖奋力舔起黑色墨汁,又被李尘.画在纸上。
“悲依兰花花总谢,瑟从风起不掩吟。
几度沧桑苍茫夜,冷月寂寞寂寥心。”
吴婉纱目光明亮,带着些奇异光彩看着李尘.。
李尘.笑着说道:“意境颇有些低了,但加上银子买个第一名是一定足够的。”
吴婉纱说:“我在山上也读过些书,但你的这一首诗却比那些诗词要强很多,所以你实在不必太谦虚。”
李尘.笑道:“这种伤春悲秋的诗词女人当然是喜欢的,我若不是为了考试,绝不会承认这种诗词出自我的手中。”
13
都城里这几日读书人明显多了起来,这预示今年的才子会试将要到来了,也预示着今年主持会试的陈福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还有三天便是会考的日子,眼看着库房里的银子越来越多,陈福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有钱,就有幸福。
近几日上门来找自己的人越来越多,陈福对银子的数量也越来越挑剔,同时也感受到了主持会试的难做。
管事推开陈大人书房的门,说道:“大人,有个书生求见。”
陈福皱了皱眉,心想:这几日来找我的都是官宦之子,却不知这书生又是谁?
管事静站在那里等候着陈大人的回复。
陈福说:“见一见。”
******
来见陈福的是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书生,身后跟着一个琴童,琴童容貌秀丽,令陈福赞叹不已。
陈福平日在官场上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经炉火纯青,看出来者不是普通人,说道:“公子是哪里人?”
“渭城之人。”
渭城在世外是堪比世间宫城的存在,但世人是不知道渭城的奇异的,因此陈福听到书生来自渭城时暗自舒了一口气。所幸不是城中那些大人物的后辈,自己不必低眉顺眼。
陈福问:“看你的样子想必是来参加会试的,既然是参加会试,不在自家好好温习,来找本大人有什么事情?”
书生从袖间取出一张纸,又从怀中取出一颗绿色圆珠,通体光滑耀眼。
陈福接过圆珠,又接过纸张,展开纸张时是一首诗。
“悲依兰花花总谢,瑟从风起不掩吟。
几度沧桑苍茫夜,冷月寂寞寂寥心。”
陈福心道:这一首诗倒也算上乘,可惜会试这种事情哪里是按文采来讲的,再加上天下动荡,天子又在几个月前被刺杀,如今的皇上不过是个幼童,不趁此时贪些,岂不后悔一生?这书生仅靠一张纸一颗珠子就想让我通融,实在异想天开。
陈福将纸张放在桌上,又捧起绿色圆珠细看,面色立即变得有些震惊。“夜明珠!”
书生道:“这是我对大人的一番心意。”
陈福此时一心放在夜明珠上,根本没有听清楚书生的话,只是在心中赞叹这个颗夜明珠的大小,没想到世间竟有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若自己将它献给太后,自己便可飞黄腾达。
半晌后陈福放下夜明珠大笑道:“看公子相貌堂堂今年必可高中,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书生轻笑道:“李尘.。”
陈福赞叹道:“好名字!”
李尘.起身作揖说道:“谢大人,小侄便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陈福说道:“贤侄言重了,你我一见如故,哪里谈得上打扰二字?”
吴婉纱实在受不了两人小侄以及贤侄的称呼,微蹙了蹙清淡而细长的柳叶眉。
······
······
李尘.走出陈府门口时不知想到什么,开心的笑了笑。
吴婉纱依旧觉得先前李尘.和陈福的一见如故有些恶心,听到李尘.的笑声后疑惑的看着他。
李尘.说:“秦,不久矣。”
吴婉纱感觉这句微透些书生酸味的话实在无趣,说道:“俗世小国,有什么可笑的?”
李尘.看向吴婉纱说:“我渭城李府叶氏几十个人,就是死在这种俗世小国的手里。”
吴婉纱皱眉问道:“渭城里既然有那一位在,叶氏怎么可能被屠。”
李尘.说:“那时候他还不是我的师傅。”
吴婉纱再要开口时却发现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只是略带歉意的看着李尘.。
李尘.笑道:“你记不记的我初见你时和你说过什么话?”
14
“我初见你时说你身上有股芳香那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这股芳香有些熟悉,方才说到叶氏时,我终于明白这股熟悉来自何处。我母亲和你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吴婉纱说道:“我用的是我凌云渡特有的香粉,味道怎么可能和你的母亲相同?”
李尘.说道:“我的父母,也是修道者。”
吴婉纱想了想说:“柳依依死后,我可以带你上山。”
李尘.感激地说:“谢谢。”
吴婉纱说:“谢是不必的,但饭你是一定要做的。”吴婉纱说完这句话后竟调皮的笑了笑。
李尘.看着在阳光下有些可爱的吴婉纱,突然有些不愿意让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陈福是大秦的礼部侍郎,官职虽不是万人之上,但平日在朝堂上经历过许多大事,因此是足够冷静的,如今捧着这颗绿色夜明珠陈福难得的表现出他的欣喜。
夜明珠平日虽说少见但陈福也见过不少,却从没有见过如自己手中这般大小的夜明珠,两只手在李尘.出门后终于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大人,高大人来了。”在陈福欣喜失神间,府里管事说道。
陈福忙将夜明珠藏进袖间,面色略有些恼怒,但高大人是户部尚书,比自己官阶要高上许多,强行压抑住心中的烦腻,起身出门去迎接。
那位高大人初进陈府就开始寒暄,官场上沉浮的人嘴上的本事自是不差,“平日里陈大人都要去飘香阁里喝几碗,今日倒是稀奇。”
“再过三日就是会试,下官哪里有闲暇再去飘香阁喝茶?”
“陈大人一心为国,是为我大秦之福。”
“高大人过奖。”
“陈大人,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是求您办事的。”
“高大人有事尽管开口,我若能帮,便尽力去帮。”
“这次参加会试的考生里,有我那不成器的侄子。”
“高大人放心,既然是您的亲戚,那就是下官的亲戚。”
“那就在这里谢谢陈大人了。”
“高大人哪里的话。”
······
······
陈福至现在为止已经收了许多的钱,那些钱堆在库房里令陈福开心不已。但交出那些钱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会试限定的人数,所以陈福决定抛弃一些自己不得不抛弃并且抛弃之后不会有麻烦的人。
一夜之后。
陈福皱眉看着自己整理出可以高中的人的名额。
人数还多一个。
陈福最终从袖间掏出一颗绿色的珠子,自语道:“虽然你给的东西很值钱,但其他人我是惹不起的,所以只能惹你。”
那颗珠子是一个书生的。
那个书生叫李尘.。
15
李尘.正在家里吃饭,一碟炒鸡蛋,两碗清面。
面本身是寻常的面,但把它做出来的人不寻常,所以它也就不再寻常。
这是吴婉纱做的第一碗面,所以她很紧张,就像当年初入凌云渡被查看资质时的紧张。
李尘.喝过面汤之后微皱起眉说:“有些咸了。”
吴婉纱听到李尘.的话后挑起好看的眉毛,端起青瓷碗也微抿一口面汤,脸上倏地显出一股羞意,说道:“我重新去做。”
李尘.笑道:“不必了,一顿饭而已。”
吴婉纱脸上的羞意未退,看着颇有些可爱,“但面咸成这样,怎么能吃?”
李尘.想了想说:“我和你一起做。”
我和你一起做,那就是我来做。
在渭城时李尘.整天无所事事,闲暇时候也曾跟着府里的厨子学过做饭,手艺虽不很好,但比吴婉纱两碗饭中调了四大勺盐要好太多。
在厨房处,吴婉纱看着李尘.一只手便打开鸡蛋的动作看得很认真,说道:“想不到你境界低微,这一手厨艺实在不错。”
李尘.却笑道:“想不到你年纪不大,说话却总老气横秋。”
“在山上习惯了呀。”吴婉纱近几日皱眉的次数多了很多,如今听到李尘.的话好看的眉毛又自然地挑起来,语气之间竟带着些委屈。
李尘.看着吴婉纱的脸蛋说道:“没想到山里人也有这么可爱的。”
吴婉纱脸蛋微红,觉察到自己近几日的反常,心想:这又是什么感觉?
李尘.却没有觉察到吴婉纱的失神,手上动作不停,切开一颗青葱。
李尘.将材料准备齐全时发现吴婉纱许久没有说话,转身看见吴婉纱一颗脸蛋通红,觉得实在有些可爱,伸手探去。
吴婉纱却在那手来临之际闪开,发现那只手没有追来,在心里失望的叹口气。
李尘.尴尬地笑笑,“你实在很可爱。”
吴婉纱注意到这是李尘.第二次说自己可爱,脸上又蔓延出一股红晕: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再看李尘.时,李尘.已经转身去继续做饭。吴婉纱心里无来由的生出些气来,目光含了些幽怨。
沉默之间,吴婉纱又急急打破沉默问:“明天就要会试,你不去温习一下么?”说过话之后吴婉纱又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怎地那么沉不住气。
李尘.笑道:“若不是因为会试不尽是按才华评判,那一颗夜明珠也是不必花的。”
李尘.这句话说的自信而随意,举手投足之间自释放出一股气场,吴婉纱目光渐渐明亮。
李尘.见吴婉纱嘴角无故的生出一丝笑意且脸蛋上又盖上一层红晕,忍不住又要伸手去摸,突然想起先前的事,放下抬起的手,疑惑的想着:“自己的手今天怎么这么不争气?”
吴婉纱看着李尘.又一次放下的手,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一次并没有想要躲开,恼怒的想着:这人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李尘.突然猛的拍手,吴婉纱以为预料之中幻想过许多次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纤细的手指不由颤抖着紧握。
“饭熟了!”李尘.这般说道。
吴婉纱只觉得胸腹间的气氛要炸开胸膛,说了平生第一句脏话,“李尘.你这个混蛋!”
说过之后吴婉纱跺脚走出院子,腮帮子可爱的鼓着。
吴婉纱在街上无目的的逛着,想着先前的事情,只觉得越来越有些愤怒,甚至想要来找些人打架。
吴婉纱穿着的一直都是在山上穿着的粉红裙子,看着清新秀丽,干净好看的眉眼在红晕未退的脸蛋上又添了些妩媚,大秦的男子并非是瞎子,因此看见吴婉纱后再走不动路了。
·········
·········
王登在城里闲逛时远远看见前方有一个女子,身材婀娜,一看便是极其美丽的女人,因此带着身后两个家丁上前,自后方用折扇挡住女子的前行。
王登是大秦户部尚书的儿子,家里的妻妾成云,都称得上美人,但他看到这个女子回头时的美丽时才明白,家里的那几十个,和这个比实在差了很多。
吴婉纱漠然地看着王登,平静地问道:“什么事?”
吴婉纱说话时言语之间竟带着一股难以言状的意味,正如冰山雪莲。王登虽然称得上是纨绔,却并非草包,感受到吴婉纱的气质,于是心生警惕,左右权衡之后,觉得自己最终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自己要请他一杯酒想来也不会不赏面子。
“本公子······呃,我想请姑娘一杯酒,不知道赏不赏脸?”
“你不过是一个户部尚书的儿子,哪里有资格让这位姑娘赏脸?”一个轻佻而不屑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登在都城飞扬跋扈从没有被人说过半句不是,按理说如今突然被别人这般指责立刻让下人打折这说话直人的腿才是正常,但王登听到这句话后面上的表情反而变得异常谦卑,因为说话的声音他曾在康王府里听过。
说话的人正是康王世子。
康王如今在大秦是权力最大的那个人,他的儿子便是大秦最跋扈的二世祖。
世子满意的看着立即俯首的王登,伸手去挑吴婉纱的下吧。
吴婉纱厌恶地看着那只手指,心想:要不要掰断他的手指?婉纱正要出手时,眼角余光却看见那道身影出现在人群里,决定不再出手,试一试他的心意。
于是那只手指挨到了吴婉纱尖尖的下巴,触到的皮肤细腻而柔软,心神不由一荡。
吴婉纱所要试出心意的那个人本身是不清楚自己的心意的,但当他看到吴婉纱的下巴被那只手指挑起时感受到自胸间喷涌的愤怒,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于是那道身影出现在世子身前,掰断世子的手指飘远而去。
16
世子看着自己扭曲变形的手指,瞳孔惊惶的收缩,凄厉的喊叫起来。
世子身边的是世间一流的高手,但自始至终只看到一瞬闪现而后消逝的黑影,心头也生出了恐惧与不安,听到世子的惨叫才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带着世子回到康王府。
······
······
李尘.的前行如同一片落叶,从容而迅疾,令吴婉纱的双眸愈发明亮。
及至回到院子里,李尘.松开搂着吴婉纱腰肢的手,坐在院中树下,说:“虽然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但我依旧要对你先前的行为表示强烈的愤怒。”
吴婉纱自然知道李尘.的愤怒是因为什么,甜蜜之余容忍了李尘.的无耻。
说过话之后两个人似乎都再没有话说,院子里显得很静。
而其实两个人都有话说,李尘.想了许久,终于先吴婉纱一步说:“我在渭城初见你时就觉得你很美。”
吴婉纱知道李尘.终于要说些什么,虽极力控制自己的心情,嘴角依旧忍不住勾起一些笑意。
微风拂过吴婉纱的发梢衣裙时,在空旷的院子里如凌波的仙子。
下一刻仙子却被搂入怀中,嘴唇被狠狠的堵上。
吴婉纱睁着大大的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清晰地闻着李尘.身上的气息,忍不住有些陶醉,但又因为羞涩用小拳头推开李尘.。
李尘.惘然的看着吴婉纱,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问:“怎么了?”
吴婉纱低头羞涩的说:“太快了些吧?”
李尘.看着面前羞涩的少女,闻着淡淡的少女气息,伸手搂过吴婉纱腰肢说:“那就慢些。”
吴婉纱将头埋入李尘.胸间,手指轻绕着自己的发丝,说:“先前你说在渭城初见我是就觉得美,然后呢?”
李尘.嬉笑道:“然后经过刚才那一吻,我才发现你的唇瓣才最美。”
吴婉纱一夜之间脸红的次数比过去近二十年的次数还要多,至现在脸颊依旧发烫,听到李尘.的这句话忍不住又将脸埋在李尘.的胸间。
李尘.狠狠地吸口气,看向天际,左手抚起怀中佳人发丝,心中一片满足,轻轻说道:“婉纱。”
吴婉纱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一头柔发如瀑散在李尘.身上,唯有几许发丝贴在脸上,更添几许妩媚。
李尘.声音极其轻柔,低头看时吴婉纱的一双眸子,清凉美丽,心头柔意又增了几许,说:“婉纱,我喜欢你。”
吴婉纱一双眸子开心的弯成月牙,轻轻答应一声:“恩。”
树下,佳人,微风。
于是,一个画面就是一个故事。
······
······
往日杨帆街马车穿行人流不息,卖小吃的贩子,舞杂耍的单帮艺人,都处处可见;空气中都充斥着糖葫芦串儿的甜味,洋溢着皮影戏的解说词,一片繁荣。
今天却异于常日,除了两侧的树木及树后的污水过道竟再找不出些其他的事物来。
一切自然是因为会试的场所便是杨帆街左侧的柳园。
院门口两块方直石碑,左方刻着“十年龙鱼潜游。”右方“一日鲲鹏展翅。”笔力刚劲,字体豪放,隐隐让人生出一种豪气。
这一次会试的题目是一个“志”字,众多考生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写着文章,惟李尘.不时用毛笔舔一口砚台上的魔,在纸上迅疾的写着。
“寒含三千弱雪,城承两点痕霜。扬扬九天外,云行万里间。
······
红霞一点落山涧,月隐暮中深沉。
星辰升腾起,复坠天地间。
叶落又乘风。”
李尘.细细将墨迹吹干,拿起答卷起身交给监考官。
监考官皱眉看着这个年轻书生,“写完了?”
“答完了。”
“不必再看一看?”
“不必了。”
考官看向考场中尚有许多考生没有动笔,挥手让年轻人离去,展开试卷心想:看你不过半个时辰写得出什么东西。
······
······
李尘.从柳园马厩领出自己的马,翻身而上,突然对身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处所在的方向,是大秦最大的书院,羽墨书院。
李尘.在马上略一沉吟,最终一甩缰绳,向自家赶去,因为家里有个人儿在等着。
吴婉纱细细推敲着李尘.的文章,问道:“是不是太狂妄了些?”
李尘.用青色裹剑布擦拭着孤城剑说:“我没有资格?”
吴婉纱认真的说道:“那该去问主考官。”
李尘.说道:“昨天我已经用夜明珠问过了。”
“如果夜明珠的分量不够呢?”
“那就用剑去问。”
李尘.许久听不到吴婉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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