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第一军就变成了瓮中之鳖。
仅仅在一个月前,李纯还信誓旦旦的向袁世凯保证,自己南下必然要将东南之地收归北洋所有。李纯敢向袁世凯打这样的包票,因为一个月前东南形势对劳工党确实是不利的。
劳工党自割据武汉开始就截断了长江中上游的外国商轮的通行,虽然在列强放弃了军事威胁后,武汉同意给与各国商船以有条件的航行权,但要求这些轮船公司必须被武汉入股。除了德国人之外,其他列强都拒绝接受这种条件,因此长江中上游的航行权就被中国人垄断了。
随着武汉工业规模的不断扩大和铁路建设的发展,英日终于发现试图封锁武汉的海上航运显然是难以成功的,这只会把航运业务白白让给德国人,日本只是损失了航运上的利益,但是对于控制着上海的英国资本来说,却是整个在华贸易网络都被破坏了。
英国自从强迫满清开放上海作为商埠后,就把长江视为了深入中国内陆的交通命脉,类似于印度的恒河,加尔各答之所以能够成为英属印度的首都,就是因为恒河带来了北印度最富饶的印度平原上的产出,从而在加尔各答和英国的工业品形成了交换。
上海对于英国来说,就是第二个加尔各答,所以打通长江航道是英国对华战略的重要一环。1852年上海人口54万,到了1910年上海人口已经超过了128万,比武汉三镇加起来都多,而武汉三镇已经是中国最大的工业化城市了。
上海的发展就是依赖于通过长江航道吸纳了长江沿岸各省的产出,在上海这个对外贸易码头完成了最终贸易,其在1909年时已经拥有了165种行业,比武汉就少了三四十种而已。
一开始武汉的工业发展其实是有利于上海的,因为武汉的初级加工业提升了上海对外出口的贸易规模,但是随着武汉重工业基础的建立,英国人发觉自己对华贸易的优势在不断削弱。
作为一个老牌的殖民帝国,英国人虽然在工业技术上保持着领先的地位,但是在新技术的应用上却不及德国和美国,因为德国的工业面对的是欧洲,美国是本国的农业,而英国则是广大的海外殖民地。殖民地的落后农业压根不需要新技术,所以英国虽然在科技上保持领先,却始终没有大规模应用的必要性。
英国对华贸易实际上一直都是被压缩的,中国传统出口的丝绸、茶叶、瓷器、棉布、白糖,在英国殖民体系的分割下,都被分配给了英国的海外殖民地,于是中英贸易开始出现了大量的逆差,大量的白银和黄金被用于填补贸易缺口。
从某个角度来看,此时英国的对华贸易实际上主要以掠夺贵金属为主,还没有对中国进行殖民地产业的规划,在其他的海外殖民地,英国人抽干了当地的贵金属后,就开始进行殖民产业的布局,然后用英镑控制该地的经济,从而完全的纳入英国的全球贸易体系。
只是中国的经济规模远比印度大的多,且中国是一个统一国家,不是印度那种被英国人征服后糅合起来的碎片型国家,所以中国的内部贸易要比印度完整的多,英国人没有那么高的效率吸干中国的流动货币,再加上二次工业革命的完成,后发列强都看到了远东这块尚未被征服的土地,所以列强的互相牵制,也延缓了中国经济体系的瓦解。
劳工党用军事力量保证了长江中上游的安全后,也就有了和德国资本合作的本钱,德国人虽然渴望获得贵金属,但也同样需要原料和市场,相比之下德国人更愿意向中国做出让步,以确保中国市场向德国资本开放。
为了确保中德贸易之间的平衡,德国不得不接受了武汉的建议,把一部分劳动密集型的产业转移给了中国,这对于德国来说也是好坏参半,这些劳动密集型产业的移出让德国工业岗位减少了许多,但是从中国进口的初级工业品极大的降低了德国工业的成本,并且为德国的机器、化工等产业扩大了市场。
中德贸易的扩张虽然没有增加德国贵金属的储备,这是旧殖民体系最为重视的财富,但是这种贸易却扩大了德国马克的发行规模,此前德国马克虽然仅次于英镑和法郎,是世界第三流通货币,但各国央行和政府的外汇储备中,英镑约占50%,法郎30%,德国马克只有15%。
英镑的价值在于英国建立的全球结算体系,保证了英镑的流通性,而法郎的价值在于法国对外的大量借款,各国的偿本付息维持了法郎的价值,而马克的价值却是依赖于黄金的兑付,所以英、法、德三国的央行中,只有德国银行需要储备大量的黄金,英法虽然重视黄金,但他们都可以通过票据进行偿付。
武汉对于德国马克的承认,使得德国马克拥有了一个海外资金储备池,但这就打击了英国的在华金融。作为国际金本位制度的创造者,英国是不能忍受远东市场上马克的流通程度越来越高的。这也是英国金融资本支持北洋发起战争的根源,因为武汉已经被英国金融资本视为了德国马克的支持者,这等于是在远东建立了一个非英镑的贸易区,英国金融资本自然是难以容忍的。
而东南地区的地主阶级和商业资本对于武汉政权都是难以认同的,地主们反对土地政策,商业资本则反对统购统销政策,劳工党的商业模式其实和垄断组织差不多,即通过联合乡村合作社垄断卖方市场,从而击破所谓的自由市场经济。
传统的中国商业模式实际上就是囤积居奇,即通过对于粮食和棉布的垄断,控制市场价格,压低农产品的收购价,然后高价售出手工业品。在列强打开了国门之后,更为廉价的工业品反而刺激了传统的商业资本,从而形成了买办阶层。
对于这些商业资本来说,他们并不在乎生产和消费,而只关注于销售渠道,所以本土的手工业品换成列强的工业品对他们没啥影响,农民的消费能力越来越低也和他们无关,但是武汉限制商业利润的做法就让他们大为不满了,因为在武汉的统购统销政策下,他们变成了为农民和工厂打工的伙计了,更何况武汉对于本国工业的保护,也极大的冲击了买办经营的进口消费品。
东南地区,劳工党的军事力量不占绝对优势,不过东南地区的地主和商业资本也依然无力挑战劳工党,所以他们希望北洋南下,打破劳工党在东南建立的那种强力秩序,恢复此前的地方乡绅秩序。
在李纯看来,他南下的主要对手也就是南京周边的武装力量,这个武装力量也就2个师左右,其中一个师还是倾向于当地地主和商业资本的,因此这是一场里应外合的战争,他自然是敢向袁世凯打包票的,而拿下南京后,最为富庶的江苏就落入了他的控制,这个好处也不由李纯不卖命。
只是李纯也没有预料到,曹锟带来的主力在郑县就遭到了失败,这就使得所谓合围武汉的南征方案破产了。按照这种局势的变化来说,李纯在得到郑县失败时就该撤退了,但是对于江苏的贪欲和地方势力的挽留,让李纯多坚持了几天,寄希望于拿下南京来改变南征的完全败局。
李纯的想法是好的,若是北洋真的拿下了南京,那么至少就等于控制长江下游地区,南征计划至少没有全面失败。但是武汉居然没有试图救援南京,而是展开了对黄淮地区的全面进攻,这摆明了是要把第一军完全聚歼于长江边,并试图留下第二军,这已经不是反击,而是全面战争的节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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