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来了,那疯狂必然不会草草结束,也就是说,风暴还在进行。
而他自己,恐怕也将被卷入这场『血腥狠辣』的风暴之中。
想到这,他不由死死地盯着姚广孝,眼中充满了寻求答案的迫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大师……本王……本王现在该如何是好?」
姚广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朱棣。
良久,他才缓缓从宽大的僧袍袖中,取出了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丶不大却显得异常沉重的匣子。
「王爷!」
姚广孝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千钧重量:「这是皇上……八百里加急,指名送给王爷的。」
看到那明黄色的锦缎,朱棣的眼皮猛地一跳。
那是皇室专用的颜色!
【父皇给我送来的东西?在这个时候?!】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个匣子。
入手冰凉沉重。
他看了一眼姚广孝,姚广孝的眼神深邃,示意他打开。
「呼」
朱棣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解开了锦缎,打开了匣盖。
里面没有书信,只有厚厚一迭……抄录的供词和文书摘要!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内容。
正是傅友文丶茹瑺等人关于陕西旧案丶东宫用度的部分口供,以及从秦晋二王府中查抄出的丶一些语焉不详却隐隐指向藩王与朝臣勾结的密信片段!
轰——!
朱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猛地一黑,差点站立不稳!
【父皇……父皇竟然把这些东西送给我看?!】
【这是什麽意思?!】
【是试探?是警告?还是……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幕后主使,这是在给我看『罪证』,让我死个明白?!】
巨大的惊骇和屈辱瞬间涌上心头。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失态怒吼。
但多年沙场征战和权力倾轧磨砺出的惊人意志,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惊呼和辩解咽了回去。
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强行恢复了一种近乎僵硬的平静。
只有那紧紧攥着匣子边缘丶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暴露了他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姚广孝,投向了面前那条冰封的河流。
河面光滑如镜,反射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似平静,却不知其下隐藏着多少暗流和裂痕,仿佛随时可能碎裂,将踏足其上的人吞噬。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冰下的暗流,在他胸中疯狂涌动。
有对父皇冷酷手段的恐惧和心寒。
有对兄弟们悲惨下场的兔死狐悲。
有对自己和儿子们未来的深深忧虑。
更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不甘和愤怒。
他朱棣,镇守北疆,抵御蒙元,功勋卓着,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为何要遭受如此猜忌和逼迫?!
难道就因为他有能力丶有军功,就该死吗?!
这冰冷的世道,这无情的帝王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朱棣缓缓转过身,再次看向一直沉默如同磐石的姚广孝。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后又重新凝聚起来的丶冰冷的火焰。
只见他毫无徵兆的抬起手,指向那条看似无法逾越的冰封河流,声音沙哑而低沉,问出了那个决定未来命运的问题:
「大师……你说,本王能走到对岸吗?」
他的问题,看似在问冰河,实则是在问这凶险无比的局势,问那遥不可及却充满诱惑的彼岸,问他自己.还有没有路可走。
姚广孝愣了一下,随即顺着朱棣所指的方向望去,看着那一片苍茫的冰原,良久,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朱棣。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朱棣此刻决绝而孤注一掷的身影。
他没有直接回答『能』还是『不能』。
只是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用一种极其平淡却又蕴含着无尽力量的语气,缓缓说道:
「阿弥陀佛。」
「佛曰:渡人渡己。」
「彼岸何在,不在河宽,在心诚。」
「王爷心中既有彼岸,何惧脚下寒冰?」
话音落下,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朱棣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看似平坦丶实则杀机四伏的冰面,久久不语。
渐渐地,河风变得更冷了。
【父皇,您难道还不明白吗?真正害死大哥的其实是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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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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