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云朵、如初雪般纯白的手套,掩盖着何等斑驳疮痍,亦或溃烂腥臭。此时,田雨手上的焰火已经熄了,她正将五指勉力张开,以避免它们融为一体。叶玄只觉毛骨悚然,他不能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
“你是什么人,与我有何冤仇?”叶玄无力地发问。他不认为能得到满意的答复,但仍要问。
“民女若败,任凭先生处置。”田雨优柔轻慢地将先前之语又重复了一遍。第一次说出时,叶玄以为那是撩拨,是调戏,心为之摇,意为之荡。此时方知,这是一句何等决绝的挑衅!
原来这话的意思,不是“我想和你睡觉。”而是“你来刑讯我呀。”田雨虽然倔狠,却也不是疯子。她这般说法,只盼叶玄决心将她活捉。如此……或有半分机会。
忽有那么一瞬,叶玄觉得“田雨”与“鬼蛾”的对决,仿佛是一种宿命!第一阵,鬼蛾输了。输得如此彻底,如此惨烈!叶玄决心,要给她第二阵。
田雨右臂,仍嵌着钢镖,血水顺着指尖沥沥滴落。叶玄此时与她对决,可谓无能,可谓无耻。纯依道理而言,田雨并没有对不住叶玄。
战前,叶玄警告她说,鬼蛾不能死,也不能残。现在田雨赢了,鬼蛾没死,也没残废。小臂上的灼伤,将养些日子便可痊。然而田雨臂上钢镖嵌入之深,或已透骨。似乎是在回应叶玄的思虑,田雨右臂微抬,轻轻向外一震,钢镖激射而出,血浆喷涌四溢。
“快些吧,趁我手还能动,血未流干。”田雨不耐地催促道,柔声细语中,夹着来自暗域深处的嘲讽和鄙夷。
叶玄心中狂怒!一个无耻之人,只觉受了奇耻大辱,一句“用了双手算我输”几欲脱口而出,然而话到嘴边,他咽下了。他想起了胡亢。
叶玄深深吸气,深深吐气。他决定撕下所有的廉耻,双手齐上,半招不让,擒下田雨!可是他终究没能真正撕下全部廉耻。至少,他没脸拔出“雪脏”。
叶玄很想拔刀,很想很想。并非担心空手对敌会减了胜算——如果他能拔刀斩向一个双手半残的女子,如果他能拔刀斩向一个刚被自己无耻偷袭过的女子,如果他能拔刀斩向一个力战衰竭复又再战的女子,如果他能做到,自今而后,他将百毒不侵!可惜,他不能。
“雪脏”直插于地,叶玄正要抬步走入阵中,鬼蛾惨嚎又起!是寒星在解绳鞭。寒星平素不爱理事,此时心中却一片清明。她知道,必须要在叶玄与田雨动手之前,让鬼蛾发出这声惨嚎。再晚,不定坑死叶玄。
而且鬼蛾的手臂也不能再等了,绳鞭凉透,她只会更惨。残影、木青儿、孤雁,伴着鬼蛾的第二轮哭号,依次疾纵而至。残影最是心焦如焚,她当先赶到,却只纵掠间浅浅向鬼蛾望了一眼,径直奔到叶玄身旁站定。木青儿片刻后也手握玄竹,站到叶玄另侧,目光却好几次忍不住朝鬼蛾瞥去。孤雁到时,见叶玄对面仅站了一人,便即俯身去探鬼蛾伤势。
“你们都去护着小蛾,她伤我不得。”叶玄说罢,决然走入阵中。“来吧。”
四目血红,二人默契地省去了行礼的做作。田雨右掌拍出,还是先前的蛮招,别无二致。鬼蛾哀鸣忽转低闷,是残影将手帕塞进她口中。残影心思细密,怕解绳鞭之事纷扰叶玄心神,这次却帮了倒忙。淤积喉头不得释放的凄厉,嘶嘶吟吟钻入叶玄耳中,只令他心头更增压抑,更添揪痛。
田雨右掌袭至胸口,仍是方才那熟悉的凛冽,速度却慢了几分,力道也减了几许,上臂那深可见骨的血痕,终是无法单凭坚毅便能弥合的滞碍。田雨越慢,叶玄越乱。这一掌拍到,可用“无痕手”挑她手筋,可用“烟波刃”削她手腕,也可出掌硬接,直接将她臂骨震断。但叶玄什么也没做,只凭“岚步”闪身避过。
田雨挥臂横扫,招式直与对阵鬼蛾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处在于,叶玄没有如鬼蛾一般用“阴风指”袭她腰肋,只静静站在一旁,盯着她触目惊心的左手。叶玄总觉得,那只左手会再次燃起。虽然他完全可以不给她机会。叶玄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
田雨攻了十几招,叶玄避了十几招。除了一次蹬踏,三次扫腿,余下全是右掌,左手始终悬于腰畔,再也未动。田雨臂上鲜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快,这样下去,不用叶玄出手,她自己就会将生命燃尽。
叶玄不想这样胜,他有怨愤需要发泄。眼见田雨又至,右手并指如刀,分明是要横削脖颈,她的招式实在太容易看穿。叶玄不再闪避,迎着手刀锋芒欺身直进,宛如一团黑雾飘入田雨怀中,浓雾间倏忽探出一只清瘦手掌,左乳凹陷,烟尘退散。这是“陌掌”。
田雨手刀尚未削到对方脖颈,自己身子已开始向后飞掠,这一斩眼看是空了。胸上并不如何疼痛,双眼却已开始发虚,她感觉自己正在飘散,飘得很慢,散得很快。也不知那一下,中了没有。
“陌掌”当胸按到,骤然间数十枚钢针自田雨右乳中暴射而出,叶玄双眼看到了这一幕,却根本不及思索发生了什么。全凭汗毛与肌肤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左手、前臂真气鼓荡,“鹊桥”本能地护住了胸腹头脸。饶是如此,嘴角、脖颈、肩胛,仍各中一针。
田雨焦烂的左手倏忽握拳,复又张开,靠着掌间传来的剧痛清明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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