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人生鼎沸的学堂，这会儿耳边儿却没了声响。

    周易抬头，看着下面儿学生，不由地气往上涌。

    补觉的，凑一块儿闲聊的，玩笔的，干嘛的都有，除了念书的。

    这些学生，光天化日，上课时间，一个个居然都不务正业！

    哼！

    周易眉头紧皱。

    周易心中，一向认为大明朝学堂的教育体系，是极度不科学的。

    准确的说，是不尊重孩子发展的身心规律：

    平心而论，私塾授课，广招学生，极力忽悠。

    私塾学生，摇头晃脑；私塾先生，假寐打盹。

    临近放学，拿出戒尺，抽查背诵，不会就打。

    这科学吗？

    很显然这不科学！

    周易一面儿心里对着万恶的私塾教育骂骂咧咧。

    一面直了直久趴的颈椎，从书桌下面抽出戒尺。

    “咳！”

    一声清咳，戒尺敲桌。

    补觉的，凑一块儿闲聊的，玩笔的，堂下诸位学童，都抬起了头，大多面带惧色。

    他们知道，这是塾师周易要抽查背诵了。

    学童们倒不是怕周易抽查背诵，毕竟心里面都知道自己水平——不会。

    只是怕周易手中的戒尺，啪的一声打在手掌心儿，是钻心的疼痛。

    “豆腐——先生！”

    “豆腐——先生！”

    学堂外面突然传来了吆喝声儿。

    一声儿高、一声儿低，抑扬顿挫。

    周易听着门外的吆喝声，微微皱眉。

    水西门大街上，周易的学堂旁，确实有家豆腐坊。

    主人家姓解，夫妻俩磨豆腐、卖豆腐，起早贪黑赚些辛苦钱。

    “豆腐——豆腐！”

    老解走街串巷卖豆腐，吆喝声儿就是这个味儿。

    可怎么今儿个成了，“豆腐先生”？

    学童们一个个耳中听着“豆腐先生”，都觉得可乐，但又怕恼了塾师周易。

    搞一个私塾大检查，人人挨板子。

    一个个想笑不敢笑，小脸儿憋得涨红。

    也有没憋住的孩子，笑得很大声。

    啪！

    周易一板子拍在书桌案上：

    “今日书册，可都习得？”

    “习得了。”

    偌大的学堂，三四十学子，只有寥寥数人，低声应答。

    “这么小声，还想读书？”

    周易用戒尺即有节奏地敲击着桌案。

    学堂里的学童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与周易对视。

    “张恒！”

    周易点了一个名字，要他背诵今天所学。

    周易选择的学童看似随意，实际上确实有着一番思虑。

    踏实背诵，缺乏自信的，要点一点，让他增长些自信。

    背诵溜号，过度自信的，也要点一点，敲打他一下。

    这个名叫张恒的学童，便是后者。

    当然了，和刚才张恒听着外边儿叫喊“豆腐先生”没憋住，笑的最大声，关系不大。

    嗯，甚至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学堂里的诸位稚童都知道，他们敬爱的老师周易，是一个大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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