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夜审
数日后,官道上,车马疾驰,车厢之中,几人同坐,朱孝廉面色苍白,魂不守舍,其他几名青年公子也是一般。
此次红莲一行,他们虽没有朱孝廉那样的遭遇,但也被寺前那场杀戮惊了心神,几日不得安好,至今仍有馀悸。
好在占领红莲寺后,李慕白对无关之人没有太多为难,除去红莲寺僧,其馀人等验明身份后一律释放,几人才得乘车返回。
去时意气风发,回时心惊胆战,车内一片沉默,谁都不作言语。
如此这般,终至府城,众人的面色才稍有缓和,魂不守舍的朱孝廉也惊醒过来,强打精神同众人告别,随即下车往自家走去。
「儿啊,你总算回来了,听说那红莲寺遭了匪寇,你没事吧?」
回到家中,面对父母关切,朱孝廉勉强应付了几句,随后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坐在房中,一人独处,身心才略感放松,但放松之后又不由得回忆起之前,那在红莲寺与画壁中的经历,那名垂髻少女,还有那名红袍神人,以及之后的种种,好似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这般不知不觉,逐渐困意上涌,眼帘似有千山般重,不由自主的垂低下来。
「笃笃笃!」
但这眼帘刚刚闭合,刚听一阵院外声响,将那阵困意瞬间驱散。
朱孝廉惊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向外看去,只见窗外已漆黑一片。
「这麽晚了,谁人敲门?」
听着院外的响动,朱孝廉眉头紧皱,起身来到院中,但却不见父母身影,仆人丫鬟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那院门在阵阵作响。
他也不觉有异,径自走上前去,将那院门打开。
院门一开,便见几人,穿着皂衣公服,看似府衙差役,只是神情有些僵硬冰冷。
朱孝廉面露异:「几位这是?」
「朱举人!」
一名衙差拱了拱手:「府君开审红莲一案,你乃亲历之人,需要到堂做证,请吧!」
「府君?」
「红莲?」
朱孝廉一证,随后才反应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几人:「你们—」
「请吧!」
几名衙差却不多言,直接联手将他架起,落到后方的马车之中。
「驾!!!」
「恢!!!」
鞭声抽响,骏马嘶动,车子飞驰起来,但很快又见停缓,朱孝廉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车外传来催促。
「府衙到了,朱举人,下车吧!」
朱孝廉揭开车帘,只见一座殿宇在前,金碧辉煌,气象万千,看来有几分熟悉,但搜寻记忆又没有多少印象,只能浑浑噩的随那衙差而去。
紧随衙差,来到府中,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一处殿堂。
殿堂广大,更是光明,堂中粲然一片,尽显神圣威严。
朱孝廉目光一警,小心翼翼的看去,只见上座十馀人,全都置于神光之中,只得些许阴影轮廓,根本看不清五官面容。
所幸衣袍鲜明,勉强也能辨别,拢共十馀人,小半着红袍,为官服样式,还有小半披袈裟,看来是佛门之人,最后一部分,或高冠博带,或法衣执尘,显出儒门风采,道家仙姿。
如此一干人等,列坐高堂之上,唯有中央主位空缺。
「府君到!」
就在此时,不知谁人高悬一声,随后便见金光大放,一尊神人现于高堂主位,周身香火漫漫,烟云滚滚,别说面容,连衣着都看不清,只透着一股镊人威严。
「府君!」
众人见此,尽皆起身,各自行礼。
「今日三教聚首,共审红莲一案!」
那神人也不多言,一声话语如雷喧响,随后又将堂木一拍:「升堂!」
「威~武!」
两班衙役,擂棍助威,朱孝廉心中一惊,转眼看向左右,发现竟只有自己一人站在堂下,心中更是无措慌张。
什麽情况?
「啪!!!」
朱孝廉思绪未定,又听上方堂木一拍,那被众人尊为「府君」的神人出声:「带被告李慕白上堂!」
话音方落,便见一人到来,平步踏入堂中,朱孝廉小心看去,发现正是之前领兵攻打红莲寺的那位青年官人,金阳府通判李慕白。
「李慕白!」
堂上神人威喝:「有人告你受人指使,无端领兵攻打红莲寺,屠戮僧众,劫掠钱财,可有其事?」
「敢问神君!」
那李慕白却面不改色:「这受人指使是何意思?」
「嗯!?」
此话一出,堂上一干神明,目光皆见变化,那一干身披袈裟的佛门尊者更是拍案而起,向他怒声呵斥:「贼子,事到如今,你还装模作样?」
李慕白看他一眼,随即又转回目光:「此言慕白确实不明!」
看他如此辩驳,那金阳府君也是乾脆:「是否是宋襄指使于你领兵攻打红莲寺?」
李慕白听此方才言语:「确实是宋神君入梦于我,提点了那红莲妖僧不法之事,我方才领兵前去破此妖庙。」
「终是承认了!」
听他一口一个妖僧妖庙,佛门一干尊者更是愤怒,但却没有再逼问李慕白,而是将目光转向左边的一名红袍神人:「宋襄你还有何话说?」
「哈!」
却见那红袍神人一笑:「我为罚恶司功曹通判,有巡视阴阳勘察不法之责,此乃我分内之事,有何话可说?」
「你—」
佛门众僧话语一滞,随后又怒极出声:「你无凭无据,便妄定罪名,红莲乃我佛门六品正神,与你这罚恶司通判相当,于理你只有勘察之权,没有判决之力,可你不做禀告,妄定罪名,妄下杀手,更干涉阴阳,指使此人,领兵屠戮红莲寺僧众,罪大恶极,天理不容!」
「这位尊者,此言差矣。」
听此一言,红袍神人还未言语,堂下的李慕白便已出声:「红莲妖僧不法之事,确实是宋神君指点于我,但这是神君之权,亦是神明应尽之责,若是如此便为干涉阴阳,那敢问在座的诸位神君,谁人不曾做过干涉,是不是都要一同论罪?」
「你—.—」
「大胆!」
「放肆!」
此话一出,堂上不少神人都变了颜色,更有甚者怒声呵斥。
但李慕白丝毫不惧,只看着那金阳府君:「请神君裁断!」
...
金阳府君沉默,久久没有言语。
佛门见此,又是出声,但并未屈尊与李慕白争辩,只能怒视那红袍神人:「宋襄,你颠倒黑白,这两者怎可混为一谈?」
「如何不能混为一谈?」
那红袍神人放声一笑:「你等为佛门尊者,有权彰显佛法,渡世人入空门,本官为罚恶通判,自也有权显圣人间,诛除不法,这凡人都明白的道理,尔等神佛难道不知?」
「你——」
佛门众人话语一滞,只能气急看向李慕白:「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判,没有金阳知府之命,就私自调兵攻打红莲寺,如此还不是与宋襄阴阳勾结?」
「阳间之事,与尔何干?」
然而李慕白根本不惧:「我是否私自调兵,自有金阳府尊与朝廷法度裁断定罪,尔为阴司之神,有何权柄问罪于我,还说我与宋神君勾结,若神人相通便是勾结,那麽敢问在座的诸位神君——
「够了!」
话语未完,便被打断,金阳府君一语压下:「此事确实是罚恶司职权,宋判并未越,至于李慕白之事,自有阳间法度裁断,诸位不要越权干涉。」
话语之中,已带警告,震镊佛门众人。
见金阳府君如此裁断,除佛门一干尊者之外,堂上众神人都松了口气,随后又惊疑不定看向渖河。
好家夥,这李慕白与宋襄如师徒父子一般,行事风格与其手段都如出一辙,动不动就要把事态扩大,闹得所有人都遭殃。
这般手段虽然有些狠辣,但不得不说确实有效,哪怕金阳府君都只能顺势而行,不然真让他们给所有神抵都扣上一个干涉阴阳的罪名,那这件事情就没法收场了。
府君裁决,越权罪名,已不成立。
但佛门显然不会就此罢休,当即又有一名尊者起身喝问:「宋襄,你口口声声说红莲不法,罪在当诛,证据呢,无凭无据你怎可下以杀手?」
「堂下之人,便是凭证!」
渖河垂下目光:「朱孝廉,将那画壁遭遇到来,告于府君与诸位尊者。」
「啊!?」
眼见矛头指向自己,还在看戏的朱孝廉顿时一证,随后才反应过来,面对一干神目光,艰难叙述起了自己在画壁之中的经历。
「如此这般,小生被神君扇出了画壁,接着便什麽也不知了。」
面对这「三教会审」,朱孝廉不敢有任何隐瞒,将自己在画壁中的遭遇全数道出,甚至连与李云清相处的细节与心态都没有隐秘。
「妖僧!」
「贼子!」
听他这般叙述,那几名高冠博带的儒门圣贤顿时大怒,更有甚者拍案而起,怒向佛门:「尔等干的好事!」
「为争香火,如此下作?」
「难怪这些年,我儒门诸多青年才俊,都入了那红莲寺。」
「原以为是他们与佛有缘,没想到背后竟有这般丑恶!」
「此事,尔等如何交代!?」
几名大儒愤然起身,逼向一干佛门尊者。
「这———」
几名尊者面面相,都未料到有如此情况,顿时由原告转为被告,陷入万分不利之境。
但如此关头,实不能退缩,一名尊者站起身来:「谁知这是不是有人构陷栽赃?」
说罢,便冷眼看向渖河。
渖河听此,也不多言,只向那金阳府君:「请府君容我再传人证!」
金阳府君一阵沉默,随后便漠然出声:「传!」
「传人证!」
又是一声高悬,随后众人上膛,莺莺燕燕的一片,正是以李云清为首的散花天女。
「民女李云清,拜见神君与诸位大人。」
李云清令众女上堂,看得佛门中人面皮顿僵。
好你个红莲,当真做下此等恶事?
做也就罢了,还不做得乾净点,竟给人抓住这般痛脚。
还有,同为六品正神,你是干什麽吃的,在自己的法域中敌不过那宋襄也就算了,怎麽连毁尸灭迹都做不到,让这麽一大票人证活蹦乱跳的来到堂上。
当真废物!!!
佛门众人心中怒骂红莲,但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只能满面阴沉的看着李云清与一众散花天女,听她们叙述红莲地狱图之事。
这般—
「好贼子!」
听二李云清等人叙述,都不需要渖河再度出声,几名儒门先贤便拍案而起,怒视佛门各尊:「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
......
「......」
一干尊者,尽皆沉默。
红莲你个王八蛋,做下这种事情,也不知会一声。
现在好了,你一了百了,留下这麽个烂摊子怎麽收拾?
各尊一脸阴沉,心中恨不得把红莲刨出来再杀一遍。
但这无济于事,面对儒门怒火,还有金阳府君与众神目光,他们只得一叹。
「阿弥陀佛!」
一名尊者起身,口中沉诵佛号:「不想红莲如此丧心病狂,入了妖魔邪道,此番是我等不查,错怪于宋判,我等愿受罪责。」
说罢,便向渖河与金阳府尊躬身纳拜。
「慧尊不必如此!」
见他这般,金阳府君与儒门之人也是动容,纷纷起身言道:「此事是那红莲妖魔伪善,蒙骗了我等,也蒙骗了诸位尊者,如今其已伏诛于宋判剑下,正应因果,天道昭彰,慧尊不必引咎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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