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ST（全超导托卡马克）存在，结合楼下的技术，热核聚变商业发电指日可待，而我们呢？哎----”

    “我说你们怎么自己给自己泄气呢。你们这样对得起老大吗？光喊口号有什么用？这两年来，他和我们同吃同住，每次都比我们早来晚走，你们谁工作有他拼命？还有，你们哪个生日他没发过邮件，没给你们加过鸡腿，你们以为那都是上头给的吗？那是他自己的？你们哪个请假，无论什么假，他哪个不是多批的，你们呢？你们哪个有给他过过生日的，解散又怎么样？等一百年又怎么样？就算等上一千年，我们也要坚持下去，不在这里，就在学校，不在学校就在家里，家里不行，我们大家凑钱自己建实验室继续研究下去。”说此话的人叫钟紫慧，她是谭森的忠实拥趸，多年后就是她把谭森的π飞船送到了太阳系外。

    “对，对，慧姐说的对！”“是，我们不能放弃。”附和声一堆，顿时士气大振。

    实验室里面呢，陈教授给自己倒水的时间里，谭森定定了情绪，擦干眼泪，用手干洗似得抹了抹脸，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喝了口水，叹口气，看了看这偌大先进的实验室，仿佛毕业前看教室一样。陈教授也叹口气说道：“小谭啊，你不要太自责，好歹楼下的还是成功了，基地肯定是不会撤的-----”陈教授此话一出就后悔了。

    果然谭森大声道：“楼下的管我屁事。”谭森说完也马上后悔了，又叹了口气。

    谭森惊讶老师居然没生气，按老师的性格，他是最烦别人不尊重他的，谭森只听老师扯开话题道：”上头已经严厉批评了某些人，为什么自己家有天眼，有空间望远镜纵目，却偏偏像样的记录都没有。哎，你啊，先休息一段时间，调节下心态，不要去想工作的事情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啊，我没记错的话，你也马上四十了吧，我知道，按你们家乡风俗，四十岁是不过生日的，但是乐乐十岁生日总要过吧，假总是要休的嘛，回家好好陪陪家人，陪陪乐乐，想去哪玩随便去哪玩，上次乐乐不是说想去夏威夷看海吗？那就去，啊，对不对，除了工作，毕竟我们还是需要生活的嘛，人毕竟只能活一次，多想想你的家人，你自己。”

    谭森吐口气道：“呼----嗯，谢谢老师，我知道了。刚才----刚对不起。”

    陈教授摆手道：“嗨—没事，我知道你压力大，走吧，老师最近也比较忙，所以也没时间去看望你的家人。我已经让人在你车里放了个礼物，呵呵，放心，不是给你的，是给乐乐的。”

    谭森真心感激老师日理万机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心想自己或许真的该歇歇了，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的，来日方长，或许这个使命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全人类的，或许自己不行，世界那么大，或许某个角落里的某个人还是行的，只是那个人还不为人知。

    可人就是这样“执念太深，终成魔障”，他虽然嘴上答应老师休假，人也在回家的路上，但是其实内心深处的“执念”根本没有完全放下，所以在公司配的专车上，他总是在碎碎念着“中子星”，但是这种“执念”要在其他什么人身上或许真的会变成“魔障”，可在有些人身上，比如说成功人士的身上，那就叫做“锲而不舍，永不言弃”。

    司机好奇的问道：“博士，什么是中子星啊，我看你今天一直再说这个什么中子星。”

    很多时候，有些小人物改变了世界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因为有一句说“给我一句话，我将要撬动整个人类的历史！”这位司机就是给谭森说那句话的人。

    谭森把头靠到头枕上，启动了老板椅的按摩功能，他叹口气道：“中子星啊，就是恒星死后的星球，也不算死吧，演化末期。”

    司机似懂非懂的问道：“恒星就是太阳吧，那我们的太阳会变成中子星吗？”

    谭森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不会，根据钱德拉塞卡极限理论，质量需要达到太阳1.4倍以上才有可能变成中子星，太阳最终应该会变成白矮星。”

    司机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其实中子星和白矮星都是太阳老了以后的样子，只不过因为大小不一样，导致老了以后不一样，年轻时是一样的吧，都是恒星？”

    谭森笑笑了道：“呵呵，对，你说很对，就是他们老了不一样。”

    司机刚想再说什么，谭森忽然一个激灵坐起来，大声说道：“对，年轻时候是一样的，快，回基地！”司机都是部队退伍军人出手，二话不说也不多问，立刻就调头回基地。

    谭森激动的拿出手机给老师拨了个电话，普通电话没拨通，谭森推测他应该在飞机上，于是他又拿出那个带天线的大手机，接通直接问道：“老师，我想问下楼下的材料现在能到耐高温到多少度了？”

    陈教授疑惑道：“额---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你问这个干什么？”

    谭森追问道：“能承受太阳表面温度吗？材料会不会屏蔽信号？”谭森倒不去想老师时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陈教授说道：“那应该没问题吧，信号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难道你想---”

    谭森兴奋道：“老师，您看，20年代的NewHorizo就已经能接近第三宇宙速度，如果我们设计一个太阳探测器，让他尽量进入太阳内部，时间上也不用太长，然后等它获取内部数据，我们就可以建个太阳内部数据模型，只需按比例增大质量体积，达到钱德拉塞卡极限我们就可以模拟出中子星-----”

    陈教授冷漠的打断谭森道：“小谭，我知道了，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现在不是很方便说话，你这样，还是先休假，休完假让你们小组发个报告，我们在研究一下，好吧，我先挂了，你好好休假。”

    谭森看着手上的手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老师会如此冷漠，这明明是个突破瓶颈操作性极强的方法，当老师说楼下的材料进入太阳没问题时，自己兴奋的心都要跳出来嗓子眼了，可是老师却表现的如此淡定，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可是谭森也明白，没有老师的支持，任何事情按都是做不了的，他这样胡思乱想着司机又提醒他了：“博士，我们还回基地吗？”

    谭森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经历了一个完整的抛物线，他又摊在老板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算了，回家吧。”

    谭森把自己的想法发到核心群里面，大家都和他一样超级兴奋，一致认可他的想法，但是钟紫慧单独给他发来的消息让他如梦初醒，他也明白也理解了老师的冷漠了。钟紫慧对谭森不仅仅是处于科学成就上的崇拜，她的内心其实爱他的，那是种不能言语的爱，尽管她自己也已经结婚，并还有一个女儿，那种爱超越男女肉体欲望，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纯粹情感，但是情感必定会主导身体，所以有时候她也会情不自禁对谭森有超越下级关系的额外关心和照顾。而谭森也是个纯粹的人，他浑然不觉，一是因为在基地他除了工作基本他没有任何杂念，二是基地基本上是军事化管理，不像个人性化的公司，所以他也没法接触日常生活中的钟紫慧，所以有些人即使是天生一对，也不一定能走到一起。

    钟紫慧：“老大，你这事和陈教授说了吗？他什么反应？”

    谭森：“说了，没什么反应，让我假期后出报告给他。”

    钟紫慧：“你知道为什么陈教授不像我们这么兴奋吗？”

    谭森：“我不知道。”

    钟紫慧：“一个字！”

    谭森：“啥？”

    钟紫慧：“钱！”

    谭森醍醐灌顶：发了一个裂开的表情头像。

    钟紫慧：开心微笑表情+“没事，老大，你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向太阳发射探测器那可比我们这基地烧钱多了，这也不是陈教授能决定的，这是大局了，也算是一次大博弈，我们也左右不了，你还是好好度假吧，我和底下人也说了，大家都托老大的福，也好好享受下这个假期，你说的报告我来处理，我争取两天就出了，刚好我们在海边喝椰汁晒太阳的时候，让楼顶的人好好考虑考虑。”其实钟紫慧知道这个假期很有可能只是解散前的情绪过度。

    谭森：抱拳表情+“谢谢你，阿紫。”

    钟紫慧略显失望，自己打了那么多字，老大居然只回了短短谢谢你三个字，但是后面的“阿紫”又让她的心理泛起了一点涟漪，以前老大从来没这么叫过自己，人家叫自己慧姐，他却叫自己小钟，好歹叫声小慧，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叫自己阿紫，上次有人这么叫自己还是大学时喜欢金庸的男朋友呢。于是她又加了一句：“对了，老大，大伙儿都说你留点胡子挺帅气的，像格瓦纳+露齿笑表情。”

    谭森没有在回消息，钟紫慧只能拿他已经回家来安慰自己，不过她的这点失望和涟漪都不算什么，和她家里的婚姻状态比起来不值一提，这点失望和涟漪早就在她女儿的催促电话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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