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萌的话，楚寒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祖父看着稍显严厉，但其实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严厉确实是严厉的，但有趣？”白萌轻轻摇摇头，跟着楚寒往花厅那边走，“叔祖，恕我难以赞同。”
“我们相识于少年之时，自然比你更了解他，准确一点说，应该是更多面的他。”楚寒转过头看看白萌，笑道，“他年少游历的时候，我们曾经结伴一年，对他还是很了解的。看到漂亮的年轻姑娘和小伙，也是会多看两眼，看到不平之事，也会管上一管，抱打不平一番。”他停顿了一下，“而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也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表明心迹。”
“我祖父不喜欢我祖母？”
“当然不是，他就是在游历的这一年遇到你祖母的，一见倾心，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上门求娶你祖母。”楚寒笑了笑，“求娶的过程非常的艰难，但你祖父都接住了、扛住了，所以，最终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而且，你也知道，你祖父这一生只有你祖母一个人，这在京中高门可是很罕见的，对吧？”
“是！”白萌点点头，“但这是白家祖训，不纳妾、不娶平妻。”
“我知道，所以，很羡慕。”楚寒站住了脚步，看了看白萌，“但这也是致命的一点，你祖母过世的时候，他消沉了大半年，若非边关战乱，必须他跟沈家、薛家一起上战场，他还缓不过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将你父亲养大成人，看着你父亲披挂上阵，看着你父亲成亲，又看着你出生。结果......”
“白发人送黑发人，身边又只留下了我一个。”
“对。”楚寒点点头，“所以，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变得跟年轻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让他不得不变得沉稳、严厉。听闻你父母亡故的消息，我和兄长正巧就在京城附近，特意去看了看他，看到他那个样子，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他看看白萌，“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运气不好可能会战死，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得一个善终。你父母的情况，已经算是我们这些人里比较好的，就......”他一摊手，“我们能做的就是陪着他，陪着他走出这段最艰难的时光。”
“我明白的。”白萌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在宫里，先皇和祖父都不肯让我出宫，说是因为我的年纪小，容易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所以等我父母过了头七，我才回到家里，那个时候......”
“我和兄长已经离开了，所以，你没见到我们。”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叔祖能在祖父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我们是生死之交，这是应该做的，不用谢。”楚寒摆摆手，“其实，我兄长曾经给过你祖父一个建议，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是什么？”
“白家是有名的武将世家，从你曾祖父到你都是掌管着京中防务，马革裹尸的几率虽然不大，但你白家的家训，一向都是年轻子弟要去边关历练的，一旦来了边关，会出现什么意外，就不是人可以控制的。所以，我兄长说，如果不想再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干脆不要让你习武，做个文官也挺好的。”
“原来是荆王爷的提议。”
“你知道？”
“祖父问过我，但我拒绝了。”白萌点点头，轻笑了一声，“我觉得既然身为白家子孙，就不能贪生怕死，何况，我也不是那种轻易就出意外的。我父亲是因为身体不太好，母亲跟他的感情又太深了，所以才会是这样的结局。我......”
“你觉得你自己没问题，所以才继承了白家的衣钵，对吧？”
“是！”白萌点点头，“尤其是接手禁军前，到边关待了一年，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对于武将来说，马革裹尸真的是至尊荣耀。”
“这话你没跟你祖父说过吧？”看到白萌摇头，楚寒笑了笑，说道，“没说就对了，否则，你祖父会伤心的。”他拍拍白萌的肩膀，继续往前走，“我们聊了这么许多，现在觉得我很亲切了吗？”
“嗯，亲切了很多。”
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花厅的门口，楚寒敲了敲门，听到了里面的回复，这才领着白萌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所有的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楚寒看了看已经起身的众人，完全不管他们的表情是多么怪异，自顾自的坐在了上首，受了众人的行礼，挥挥手让大家重新落座。
白萌就没他这么厚脸皮了，把食盒放在桌上，朝着老汤和梅林摆摆手，让他们把食盒里面的东西分给众人。
他走到沈茶跟前，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伸手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看上去依然没什么精神，但比前段时日要好多了。”他凑过去，笑眯眯地说道，“还不舒服吗？”
“也不是不舒服，就是很累，提不起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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