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她承认他们对她的好。</p>
只是,只有她才知道,她父母对她的好,是哥哥不在的情况下。</p>
若说哥哥宋玉章在的话,那么她便是一根草。</p>
可惜,没人看到这一点。</p>
她有得到父母的好,这才是她痛苦的真正来源,无法诉说。</p>
也没人相信。</p>
除了——沈美云。</p>
*</p>
初五的一大早,沈美云便领着绵绵,还有季长峥一起,一家三口上了去漠河的火车。</p>
当然,这里面还有宋玉书。</p>
宋玉书提着一个棕色的藤条箱,穿着一件羊绒大衣,踩着鹿皮小皮靴,很是体面。</p>
宋奶奶他们来送行,在看到宋玉书的时候,似乎不意外。</p>
“玉书。”</p>
宋玉书朝着她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宋阿姨。”</p>
宋奶奶,“你……”</p>
她其实想问的是你想好了吗?</p>
但是话到嘴边,看到宋玉书拖着藤条箱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她已经做了决定。</p>
“一路顺风。”</p>
到嘴边劝阻的话,变成了祝福。</p>
“谢谢您。”</p>
宋玉书是真心实意的高兴。</p>
她朝着季家人告别,只是在上车的那一刻,她却突然被人拦着了。</p>
是——宋玉章。</p>
宋玉章应该是才从研究所出来,身上还穿着所里面的工作服,带着一个黑框眼镜,整个人严谨又威严。</p>
“宋玉书,我们谈谈。”</p>
是命令的语气。</p>
看到宋玉章,这个既得利益这,宋玉书就忍不住冷笑一声,“谈?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p>
这话一说,宋玉章的面色一寒,“你真打算丢下年迈的父母,远走他乡吗?”</p>
宋玉书听到这话,骤然抬头,“我不是和你学的吗?”</p>
如同最锋利的箭一样,精准的扎在宋玉章的心窝子上。</p>
最亲的人总是能知道对方的弱点。</p>
这一句话,放在宋玉书身上是绝对不为过的。</p>
宋玉章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目送着宋玉书上了火车站。</p>
一直到火车离开彻底不见踪影,他如同雕塑一样,在寒风里面站着。</p>
宋奶奶跑了过来,对他又踢又打,“不是你说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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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奶奶跑了过来,对他又踢又打,“不是你说的吗?”</p>
“能把你妹妹拦下来,你妹妹呢?你妹妹呢?”</p>
面对母亲的指责和谩骂,宋玉章选择了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p>
他像是灵魂再次回归,旋即,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母亲,我的实验时间到了,要回研究所了。”</p>
“再见。”</p>
他这话对于宋奶奶来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p>
“宋玉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妹妹,你的亲妹妹要和家人断绝关系,远走他乡了。”</p>
“她还不及你做实验重要吗?”</p>
他们当父母的没有他实验重要,他一起长大的妹妹也没有吗?</p>
宋玉章看向宋奶奶,“我出来了半个小时。”</p>
“若她不是我妹妹,我连这半个小时都不会出来。”</p>
“母亲,我的工作和职责是做研究,请你不要用生活的琐事来打扰我。”</p>
这话一落,宋奶奶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老泪纵横,“我是做了什么孽啊。”</p>
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一心只有实验,常年不落家。</p>
娇滴滴养大的小女儿,却和他们离了心,宁愿去外面吃苦,也不愿意回家。</p>
就只为了能够逃离他们。</p>
宋奶奶不明白,自己驰骋单位一辈子,怎么老了就是这般下场。</p>
儿子不爱,女儿厌恶。</p>
看着哭的跟泪人一样的宋奶奶,季奶奶过来安慰了下她,“大妹子,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你该为他们高兴才是。”</p>
是啊。</p>
宋奶奶原先是高兴的,高兴自己教育出了这么一双优秀的儿女。</p>
哪怕是在胡同里面,她也是挺着胸脯做人的。</p>
只是,孩子在过优秀,好像和她没有关系了。</p>
这一双儿女都想离她远远的。</p>
想到这里,宋奶奶就不由得一阵悲从中来,哭的也越发厉害了。</p>
季奶奶见安慰不到,她叹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想开,你不想开,没人能劝得了你。”</p>
说完,她便离开了火车站。</p>
她甚至在某一瞬间觉得,宋玉书选择离开宋家,逃离宋奶奶是做的最正确的决定。</p>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命下去。</p>
*</p>
火车上。</p>
宋玉书待安置结束后,她没急着爬上铺,而是坐在了床沿边的小凳子上,安静的看着窗外。</p>
火车疾驰过的地方,是她曾经生活过的故乡。</p>
沈美云把东西收拾结束后,便跟着过来,顺手倒了她一杯水,“喝吗?”</p>
宋玉书摇摇头。</p>
见她不要,沈美云自己捧着搪瓷缸,慢吞吞的喝着,一搪瓷缸的热水下肚。</p>
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p>
“路程远,你要好好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不然等到了驻队,你也累的够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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