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林月没有立刻离开办公室。她把那封来自陈雨晴的信打印出来,夹进自己案头那本泛黄的心理学笔记里??那是她刚入行时用的教材,书页边缘写满了批注,有些是理论反思,有些是深夜独坐时对自己说的心里话。翻到最后一页,她添上一句:
> “灯会照亮灯。”
窗外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流依旧不息,像一条流动的银河。她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雨夜,自己蜷缩在医院值班室的椅子上,手里攥着一份性侵案的初步笔录,浑身发抖。那时她还不是“林老师”,只是个刚毕业的心理咨询实习生,面对受害者颤抖的声音和血迹斑斑的衣物记录,几乎崩溃。她记得那个女孩才十四岁,被亲叔父侵害三年,直到怀孕才被发现。而警方调查的第一句话竟是:“她有没有穿得太暴露?”
那一刻,她第一次意识到,真正的暴力不止发生在暗室之中,也藏在冷漠的言语、制度的缝隙、旁观者的沉默里。
她起身走到档案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数百个编号文件袋,每一个都对应一个曾通过“证言库”发声的孩子。她抽出LY8804的卷宗,轻轻抚摸封面。照片上的小女孩眼神怯懦,可游戏治疗视频截图里,她正把一只小熊玩偶推开,嘴里说着:“我不喜欢你碰我。”多么微弱的一句反抗,却需要多大的勇气?
手机震动了一下。系统推送了一条新消息提醒:
> 用户【天井里的花】已上线,正在输入……
林月屏住呼吸,盯着屏幕。几分钟后,一行字缓缓浮现:
> 林老师,我是苏苗。我今天把日记交给了班主任。她看完哭了,然后抱住了我。她说她小时候也被邻居老头摸过,但她一直没敢讲。
林月的眼眶一下子热了。她认得这个ID??正是当初写下“我也想种一朵花”的那个孩子。原来她早就来了,只是用了不同的名字试探这个世界是否安全。
她迅速回复:
> 你做得很好。把秘密变成语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
> 那个拥抱,不只是安慰你,也是她在感谢过去的自己终于被看见。
对方停顿了很久,久到林月以为她下线了。可紧接着,一大段文字涌了出来:
> 我以前总觉得,只要我不说,事情就像没发生过。可是它一直在咬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回到阁楼,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我妈说我太敏感,说亲戚不会害我。可我知道,我不是编故事。
>
> 昨晚我把牵牛花带回家,放在床头。我跟它说话,我说:“你要替我看着天花板,别让他进来。”今天早上,我发现它开了一朵新的花,紫色的,很大。
>
> 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不是脏的。也许我只是受伤了,但还能长出新的叶子。
林月读完,泪水无声滑落。她将这段对话备份加密,上传至“迷途计划”核心数据库,并标记为【创伤转化?典型样本】。随后,她打开录音软件,轻声念道:
> “今天,又一朵花破土而出。它曾经躲在阴影里,以为阳光是惩罚。但它终于明白,光不是审判者,而是见证人。”
她准备关机时,邮箱再次弹出提示:一封加急协查通报来自省公安厅。LY8804案件中的堂兄在审讯中供出背后存在一个跨区域的家庭内部庇护网络,涉及至少七起未成年人性侵隐案,所有信息均通过家族微信群传递,以“家丑不可外扬”为由集体封口。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名涉案人员竟是某市妇联干部,长期利用职务之便干预基层报案流程,压下多起举报。
林月立刻拨通云檀电话。“我们必须公开部分证据链,”她说,“不能再让这些‘家人’躲在伦理后面吃人。”
云檀声音低沉:“可一旦曝光,舆论反噬的风险极高。很多人会觉得我们在撕裂家庭。”
“那就让他们看看,”林月一字一句地说,“什么叫用亲情包装的共谋犯罪。”
第二天清晨,“证言库”发布一则特别公告,附带一段经过脱敏处理的语音转录:
> “大哥,孩子已经送到老宅,嘴很紧,问什么都不说。妈说了,等风头过去就让她嫁人换彩礼,也算给家里弥补损失。”
公告标题只有六个字:
> **他们不说,因为我们沉默**
三小时内,微博热搜爆了。#家族性侵庇护网# #沉默的共犯# 等话题接连冲上榜首。无数网友转发留言:
> “我表哥就是这样被送走的,从此再没人提起他。”
> “我妈妈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因为她怕‘毁了整个家族名声’。”
> “为什么保护施暴者的脸面,比保护孩子的命更重要?”
与此同时,教育局紧急召开会议,宣布暂停与涉事妇联干部所在单位的一切合作项目,并启动对全市儿童保护机制的全面审查。公益律师团连夜整理材料,向最高检提交建议,呼吁建立“强制报告豁免制度”??即任何公职人员若隐瞒或阻碍未成年人受害案件上报,无论动机如何,均应承担法律责任。
林月坐在会议室里,听着各方反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陶瓷小熊的耳朵。小满递来一杯热茶,低声说:“有媒体想找你做专访,说你是‘点燃火种的人’。”
她摇头:“我不是火种,我只是个守夜人。真正点火的,是那些愿意开口的孩子。”
下午三点,李晓冉匆匆赶来,脸色凝重。“我们找到妹妹的新线索了,”她说,“那个买家家庭有个女儿,今年十二岁,去年曾在县医院做过子宫检查,诊断为‘先天发育异常’。但病历显示,她根本没有性生活史。”
林月猛地站起身:“你是说……他们可能已经在实施代际剥削?”
“不止是可能。”李晓冉递过一张模糊的照片,“这是当地志愿者拍到的,院子里有两个小女孩并排站着,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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