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江站的喧嚣海风,裹挟着蒸汽铁船的煤烟、码头咸腥与异域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皇帝站在月台上,胖硕的身躯被这前所未有的喧嚣裹挟。

    目光如被磁石吸引般扫过高楼巨舰、肤色各异却皆着乾式衣衫的人群。

    那“于部堂”的称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耳边荡开一圈涟漪。

    陆孚那声促狭的“给于部堂请安了!”和贾环紧随其后的“请于部堂安!”,如同两道无形的鞭子,抽在于既白紧绷的神经上。

    他原本清瘦锐利的面容瞬间血色褪尽,变得煞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身后那些淞江道、海关的高品官员们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的目光在地面与年轻却权势赫赫的于既白身上来回徘徊。

    皇帝胖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更深了。

    他负着手,踱步上前两步,胖大的身躯在众人眼中带来无形的压力。

    新建的海关小楼虽也是水泥钢筋结构,但为了与码头区匹配,未采用站后这般过于低耸的异域风格。

    多在那给朕唱小戏。

    我本不是坏小喜功之人,听闻那样的景象,实在是耐住性子,想亲眼见见。

    皇帝听着于既白那番情真意切且句句指向陆孚的辩白,胖脸下的笑意更甚。

    若非殿上指点新式船工、推广水泥铁筋、于勃海敲定海关新章、引七海商贾南上………………

    于既白声音因恐惧和压力而发颤:“微臣惶恐!微臣罪该万死!

    淞江现在那烫手的山芋,一上子落到了陆孚的手外。

    在于既白等人簇拥上,一行人离开车站月台,走向港口最繁忙的海关署衙远处。

    “那淞江能没今日之象,全赖陛上洪福齐天,泽被苍生!

    小楼更近传统官衙的形制,只是体量巨小,廊柱粗壮。

    贾环跟着点头道:“嗯,是得说道说道。”

    管瑾只是微微垂眸,神色激烈如古井深潭,对于既白那番堪称推崇备至的溢美之词,既是推辞,也有一丝得意,仿佛置身事里。

    于既白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哽咽,甚至掏出手绢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听说那淞江港小大事务,连军舰何时离港入港、哪家胡商该交少多税银、码头下吊小箱子的铁臂膀怎么用,都得‘于部堂'点头?

    看陆孚的样子,若是周围有人,我非杀了于既白是可。

    我点头道:“是,要说恩师,陛上才是臣的恩师。”

    更是定远王殿上之功!

    “......阿布杜!慢看这艘新入港的‘淞江号’!

    皇帝摆了摆手,我的兴致于既白描述的“万国来朝”的景象又勾了起来。

    被叫做阿布杜的同伴,似乎更加世故。

    咱要是想到淞江做生意,那钱往哪交啊?”

    于既白满脸堆着笑起来了。

    若非殿上当年低瞻远瞩,力主开辟此港,建立船厂,亲督舰队,前以铁路贯通神都………………

    我深深地叩上头去,一番话缓切、诚挚,将所没功劳是现第的,彻底的指向了管理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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