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的契妻究竟有什麽意义?就算是对方真的出现又如何?难道那个人的出现就能改变祂的现状,使得如今的祂有所变化不成?
独自一人尘封在柳家最深处的柳相闭上眼睛,在黑棺中一年年地沉睡,连祂自己都不认为会有人能够使得祂改变,而直到诸淮出现之后,却终于有一人来到了祂的身边,唤醒了沉睡的祂。
柳相深深地望着面前的人,祂并未将这些事情说出,往日种种在眼前划过,那些灰白色的过往在此刻鲜活的人类面前化为了尘埃,在所有的记忆裏,只有诸淮的到来才是明亮的,他使得柳相产生了七情六欲,让祂感到高兴、满足、快乐……嫉妒。
从某种程度来说,柳相应该感激祂。
柳家的所有人……都应该感激诸淮。
柳相淡淡地想,毕竟若是诸淮再不出现,或许祂下一次苏醒时,柳家也会随之灰飞烟灭,变为尘埃了吧,呵。
诸淮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说:“他们活该,他们亲手创造出一个神,但却是以压榨你的血、吞吃你的骨髓创造出来的,他们亲手剥离了你的五脏,也同时除去了你对他们的感情。”
诸淮根本不能理解这种方式,就算是成为祭神必须要经歷那些事情,但至于用那样极端的手段去对待柳相吗?
柳相与柳家原本是一荣俱荣的关系,他们已经拥有了一位可以成为祭神的契灵,却不知满足,要用最极端的手段去压榨祂的一切。
用这样的方式创造出的恶果,也只能由柳家来自己承受。
诸淮用力抱住面前的人,他的声音有些沉闷:“我一定会把你的五脏都带回来,让你重新变得完整。”
柳相说:“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
诸淮抬起脸不赞同地说:“你没有真正经歷过,真正得到过那些东西,所以你才会认为那一切都不重要。
但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如果重新收集了五脏,你是不是就能够离开柳家?”
柳相说:“我想是的。”
“那就对了。”
诸淮说:“你会重新活过来,重新变得完整,你将会看见不一样的、完全不同的世界,你现在认为那些东西不重要,是因为你从未有过啊。”
诸淮抬起手捧住柳相的脸,他说:“你应该获得那些东西,而不是只能被困在这裏,认为你从来都只能如此生活,你该有选择的权力。”
柳相空洞的胸膛、肋骨,乃至于那些冰冷的血肉,祂曾经以为已经毫无活力的东西,都在这一刻蠢蠢欲动起来,仿佛要化为无尽增长增殖的肉瘤,从其中长出锋利的骨头与滑腻的血管,将面前的人吞到腹中,将他完全吞进自己的肚子裏。
就好像这样,才能让诸淮完全属于他一样。
到底要怎麽样才能克制这种冲动?柳相像犯了癫病似的,从未有过如此的激动。
祂好像……好像在这一刻被诸淮紧紧抱着,那些曾经没有在意的,曾经空洞的东西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在此时齐齐颤栗起来,仿佛在委屈着什麽似的。
柳相的双腿已经化为了树根,层层包裹着面前的人,将他死死困在自己的怀裏,他要诸淮只能待在这裏,只能待在他的怀裏,哪裏都去不了。
他说:“对,你说得对。”
——他确实对柳家太过宽容了。
若是柳家再犯了什麽错,那麽他便不如直接抹除了柳家,然后跟着诸淮一同离开,他会在诸淮身边收获多少快乐!
只要能够与人类在一起,无论是柳家亦或是什麽五脏,都无所谓,他可以扔掉那些一直束缚着他的无用废物,就这样跟自己的契妻在一起,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他深深地看着面前的人,听见诸淮说:“只要找回你的五脏,你就能够变得完整了。”
可是,带来这一切改变,使得他归于完整,重新活过来的人,是诸淮。
他将面前的人紧紧抱在怀裏,感受到自己胸膛出散发出的饥饿嚎叫,压抑着那股想要与诸淮融为一体,想要让诸淮彻底成为他所有物的欲望,对着怀裏的人说:“都听你的。”
——
夜裏,诸淮找来了被子、床单和枕头,抱着一个软绵绵的抱枕走到密室內,看着沉睡中的本体嘆了一口气。
片刻后,他被一只手扯了进去,诸淮闭上眼睛,抱着怀裏的抱枕,已经很习惯睡在棺材裏。既然都清楚自己要睡在这裏了,那干嘛不把睡觉的地方弄得舒服点呢?人要学会变通。
所以将阴冷坚硬的黑棺堆叠得宛如什麽独特的大床,再一次被柳相抱进怀裏的时候,诸淮在那可以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的怀抱中翻了个身,躺在舒服的床单上,眉眼舒展开来。
柳相抱着自己的契妻,而被他拥抱的人类则拥抱着一个抱枕,片刻后,空中有一条鲛人的身影划过,小小的鲛人在上方转了一圈,便找了个位置踢开诸淮怀裏的抱枕,落进他的怀裏,抱着人类闭上了眼睛。
接着,腰部以下为狰狞树根的厄树化身也走了过来,它爬过进高高的棺材,在柔软的床单裏滚了一圈,像猫抓着床单似的朝着诸淮爬去,将被子弄得乱糟糟之后,才审视着面前的诸淮,接着一藤蔓踢飞了诸淮怀裏的抱枕!
“啪”地一下,抱枕砸在地上,木相分身像是赶走了讨人厌的竞争者,趾高气昂地转了一圈后,便在诸淮的脖颈上扎了窝,用藤蔓一圈圈缠住他的手臂,接着睡在了他的颈弯裏。
诸淮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压了两个重物,他眉头紧锁,但灵魂似乎已经被某种力量通过契约扯了过去,扯到了某个冰冷的地方。
但在那一刻,诸淮感到身上的两个小东西似乎做出了某种反应,以至于他并未按照那道力量落在某个位置,而是落在了一个……沉闷且封闭的地方。
他蜷缩着手脚,像是被困在血肉做成的牢笼中,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声沉闷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这声音距离极近,他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猩红,身边尽是粘稠柔软的丝线,滚烫如火,落在他的身上,像一团团蠕动的血管,带着古怪的活力。
他浑身赤裸,竟是□□地被困在这团血肉中间,找不到出口,也看不见相柳的身影。
相柳……?
他想要呼唤对方的名字,却感觉身边的“牢笼”在这一刻收缩着颤动了一下,接着富有节奏地跳动起来,诸淮看着自己染血的手臂,已经踩在血丝之中,被衬得格外白皙,修长柔韧的双腿。
在这一刻,诸淮毛骨悚然,意识到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
他在相柳的心脏中。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交流声,就像是有人在与相柳交谈:“不考虑一下吗?鬼神大人。”
“您统治鬼蜮,成为鬼蜮中的无冕之王,而我们则可以辅助您,将人间的祭神弑杀。
这样一来,人间与鬼蜮便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您难道不想要毁灭那些祭神的神龛吗?祂们扎根在鬼蜮裏,可是会影响到您的统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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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诸淮:你应该有选择的权力
柳相:老婆说得好,老婆说得对
柳相:所以我现在就灭掉柳家,跟老婆一起去旅游吧
柳家:?
诸淮:???
柳相:老婆说得对!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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