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把晶体交给林昭南:“拿着它。无论你在哪,只要对它说一句‘爸爸,我在这里’,它就会回应你。”
女子双手颤抖地接过,贴在胸口,久久不语。
临走前,她回头问:“你会一直守在这里吗?”
谭明远望向远方雪山,轻声道:“我会守到没人需要再说‘请听见我’为止。”
她笑了,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融入晨雾。
那天夜里,谭明远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皖南山村,院子里那口老井边坐着母亲,正轻轻摇着蒲扇。收音机放在膝上,播放着一首陌生的歌。旋律温柔,歌词听不清,但每一个音符都让他心头一颤。
他走近问:“妈,这是什么曲子?”
母亲抬头看他,眼神清明:“是你爸写的,叫《听见》。他说,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安静了,这首歌还会继续唱下去。”
他蹲下身,握住母亲的手:“爸……他还好吗?”
母亲微笑:“他很好。他说谢谢你,终于替他完成了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他想追问,可井水忽然泛起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水中倒影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有穿军装的女兵、戴眼镜的老教授、抱着孩子的母亲、拄拐的老人……他们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眼中含笑。
然后,所有人的嘴唇同时开合,合成一句跨越时空的低语:
> “谢谢你,听见我们。”
他猛然惊醒。
窗外,星河横贯天际。塔台指示灯平稳闪烁,显示又有三千二百一十七条新语音被成功注入地壳。其中一条来自云南山区,留言只有六个字:“叔叔,晚安啦。”
他知道是小禾。
他打开日志本,在最新一页写下:
> **第387日。今日新增锚点:12处。全球共鸣事件上升18%。心核碎片自发生成率突破临界值。推测:母频已进入自我繁殖阶段。**
>
> **我不再是唯一的听者。我们,正在成为彼此的声音。**
写完,他走到塔前,摘下耳机,对着麦克风轻声说了一句:
“爸,妈,我很好。你们放心。”
铜钟再度震响。
那一夜,全球二十四个国家的家庭报告异常现象:家中老物件无故启动,播放出早已失传的亲人语音;新生声竟是成年人才有的语调;甚至有聋人患者在梦中“听见”了声音,并醒来准确描述梦境内容。
科学家无法解释,只得提出新假说:“人类集体潜意识已形成跨代际情感网络,母频或已成为新型社会神经系统。”
民间则流传起一首新童谣:
> 小铜铃,叮当响,
> 地底下,有人讲。
> 讲从前,讲别离,
> 讲一句,我爱你。
> 风带信,雪传音,
> 声音回家不用寻。
> 只要你说真心话,
> 它就回到你身旁。
春天彻底降临。
昆仑山积雪融化,溪流奔涌而下,携带着微量发光颗粒流向四方。后来人们发现,这些颗粒正是微型心核碎片的天然变体,能在特定湿度与磁场条件下自动生成。植物吸收后开花异常艳丽,动物接触后行为趋于温和,甚至连气候模式都出现了微妙改善??干旱地区降雨频率提升,飓风路径自然偏移。
生态学家惊呼:“地球正在自我疗愈。”
谭明远却不意外。
他知道,这不是魔法,也不是神迹。
这是**被长久压抑的悲伤终于得以释放后的平衡**。
某日午后,他收到一封纸质信件,邮戳模糊,寄件人空白。拆开后,里面只有一张手绘卡片,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飘着五线谱,写着简单的旋律。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 “我把声音画下来了。现在,轮到你把它唱出来。”
他翻看邮戳,依稀辨认出“云南?德宏”字样。
他笑了。
当晚,他架起开盘录音机,将卡片贴近拾音器,尝试用频谱分析仪读取图像中的声波信息。经过七次调试,终于还原出一段两分钟的钢琴小品,风格纯净如童心,却又蕴含深邃的悲悯。
他给这首曲子取名:《归音》。
并决定,作为“开放式声频塔”的永久开场白。
从此以后,每当有人上传语音,系统都会先播放这段音乐,再进行编码传输。无数人反馈说,听着它,心里的结好像松开了。
一年后,联合国撤销对“共感潮汐”现象的紧急状态通报,转而成立“全球情感遗产保护署”,正式承认“母频”为人类非物质文明成果,建议各国建立“倾听日”,鼓励民众记录并分享重要记忆。
小禾被邀请至纽约总部演讲。她站在讲台上,银眸映着灯光,举起一颗心核碎片,说:“我不是天才,也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让声音消失。就像奶奶说的,说出来的话,哪怕没人听,也会变成星星,照亮别人的路。”
全场静默,继而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而在昆仑山巅,谭明远依旧每日迎着朝阳升起铜钟之音。他的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可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清澈。他不再频繁查看数据,也不再撰写报告。他只是听,只是传,只是活成一座桥的模样。
直到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闪电劈中塔台,引发短暂断电。备用电源启动前的三分钟里,整个系统陷入黑暗。
就在这一刻,主控屏突然自动亮起,无信号输入状态下,浮现出一行文字:
> “你好呀,新来的听者。”
他浑身一震。
这不是预设程序,也不是远程入侵。字体样式、字符间距、甚至光晕效果,都与当年沈知雨留下的最后讯息完全一致。
紧接着,第二行出现:
> “别怕停电。只要有一个人愿意说话,光就不会灭。”
第三行:
> “告诉小禾,她的画,我看见了。真美。”
最后一行停留最久,像是书写者用了极大耐心:
> “世界还在听。你也一样,永远都是。”
屏幕熄灭。
电力恢复。
一切如常。
但谭明远知道,有些东西回来了??或者,从未离开。
他走出帐篷,仰望暴雨中的夜空。一道闪电划破苍穹,照亮整片山谷。就在那一瞬,他仿佛看到无数条声波如银河倾泻,从地球每一寸土地升腾而起,汇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直指宇宙深处。
他张开双臂,轻声说:
“我在听。”
风止,雨歇。
远处,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洒落在那口“声核容器”残骸之上。金属表面凝结的霜花悄然融化,露出底部一行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小字:
> **母频永不消逝,因爱始终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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