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常年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那么不管多么英明神武的人必定都会在一声声或真情或假意的赞叹之中迷失自我。
    这便又是常年居于高位的人为何会在执政后期变得刚愎自用,昏招频出的缘由了。
    话到这里许有人会说,见到溜须拍马的便直接砍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麻烦?
    可向着强者臣服乃是群居动物的本能,砍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旁人只会觉得那人不知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主君,却不会有人觉得主君厌恶溜须拍马。
    若再具体一点,将视线放到这胡茂祯身上。
    朱慈烺能将他直接砍了吗?
    肯定是不能的。
    不但不能,甚至于他若是沉下脸来告诉胡茂祯以后少拍马屁,那么胡茂祯的第一反应必定是反思自己拍马屁的方式是不是不合适,继而回忆这段时间自己的行至是不是惹得殿下动怒。
    在这样的情况下,胡茂祯若是能想到自己行至中的不妥便还罢了,可若是想不到的话...........
    朱慈烺大抵便得小心自己的脑袋了。
    当然,现在的朱慈烺大抵还是会对这般吹捧觉得肉麻,他虽在面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在心里却还是一再告诫:自己并不是什么军事天才。
    又笑了几句,胡茂祯便去安排有关扎营的诸般事宜了,待他再次回返之后却已过了近半个时辰。
    “怎花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前面出了什么麻烦?”
    才见胡茂祯的身影,朱慈烺便关切的问了一句。
    此地虽距赣州还有近二百里,但万元吉的求援信毕竟已发出了好一阵子,更何况江南之战的影响已然扩散开来,他却也不敢笃定现在的赣州就还在明军手上。
    “回殿下,倒也没什么事,就是路卡稍有损坏,收拾的时候花了些时间罢了。”
    听到胡茂祯的回禀,朱慈烺只是将路卡二字暗暗几下却也未再多说什么便继续催马前行。
    约莫三两盏茶的功夫,一座颇为草率的木寨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而当朱慈烺抵近木寨之后,早早侯在那里的十余个差役打扮的人便一起拜在地上大声喊道:“小的拜见各位将军。”
    按着胡茂祯所想,这等小吏扬扬马鞭也就算是回了礼,其后他自会与太子殿下继续赶路。
    可谁曾想,他这里才将手抬了一下,那边却见太子殿下改了方向直接往那般小吏身前而去。
    “你们是哪里的人?”
    待见那年轻军将往自己这里靠来,那班子小吏自是吓了一个哆嗦。
    需知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这兵虽居在中间,可于此等乱世之中,大军一过说不得便连根都会给刨了,他们这等小吏又怎不怕成了那杀良冒功里的良呢?
    “回禀将军,小的是大庾人,”说着,那年岁稍长些的差役跪行至朱慈烺马前,哆哆嗦嗦地捧起一个拳头大的小包便直往其面前递来:“将军劳苦功高,小的无有所长仅有些特产敬上。”
    大抵是银子吧。
    从那小包的形状上,朱慈烺轻易便判断出了这特产到底是什么,随即一连串思量便陆续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胥吏畏兵,可百姓同样也畏惧胥吏,否则凭朝廷发下的那么点银两,凭几个差役又怎能拿出这样的“特产”?
    当然在这畏惧之中肯定蕴含着浓浓的鄙视,朱慈烺甚至敢断定,在大军路过之后,这几个差役必会骂上几句丘八之类的话。
    可当胥吏出现在百姓面前,兵卒出现在胥吏面前时,各人却又不得不做出此等情状。
    真是个扭曲的社会啊。
    心念转动大抵花不了一半个呼吸,可就这么一阵功夫,胡茂祯却已杀气腾腾地冲到前面,抬手之间便已将马鞭往那差役身上抽去。
    “大胆!”
    啪!
    “殿下恕罪!末将该死!末将该死!”
    撇了眼手背上那拇指长短的红印,又看了看已然在地上不住磕头的胡茂祯,朱慈烺虽觉一阵生疼,可还是强装无事淡淡地说了一句:“本宫又不是泥捏的,起来吧。”
    “殿下,末将伤了龙体,罪该万死啊!”
    “让你起来就起来,你不说,我不说,谁还能知道此事?”
    “殿........”
    “休再啰嗦。”
    待见胡茂祯双眼微红,朱慈烺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其莫再多言。
    老实讲,他是知道一些规矩的,只是他现在的心思全都落在将要和那班差役进行的对话之上,又如何能将那些还未刻到骨子里的东西和胡茂祯现在的反应连在一起?
    只是...........
    “殿.......殿下!?您......您是......太子殿下?!”
    正当朱慈烺还在与胡茂祯纠缠之时,一阵略带哽咽的话语声又从他身前传了过来,待他再转头看去,却见那还捧着小包的年长差役竟双手颤抖,却似被什么弄得不能自已一般。
    “正是本宫,尔等都起来回话吧。”
    话音落下,各人自是不敢,其后又是一阵辞让,那班差役终才略显拘谨地站到了朱慈烺身前丈许。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在这里设卡是何缘由?”
    “禀报太子殿下,小的们是大庾县的差役,在这里设卡乃是为了收过省的捐课。”
    “这捐课是如何收的?又要用往何处?”
    这路卡设在两省交接,朱慈烺自然能想到其作用到底为何,只是以前他也不曾对此投入过太多关注,只知这东西与什么城门税之类的东西同属苛捐杂税,却对其中详情不甚知晓,所以在见到这些差役之后才生了仔细了解之心。
    半晌之后,朱慈烺从那年长差役口中知晓了诸多内情,虽说这些内情可谓人尽皆知,可仍然震得朱慈烺在离开之时都还未完全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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