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谢氏,嫡长子谢蕴,文韬武略兼具丶风姿俊秀,是无数贵女心中的梦寐良配。长安城内,几乎每一个贵族女子都曾幻想过,若能与谢家嫡子结亲,便是一生的荣耀。可惜,这一份虚无的想望早在少年时便破灭了,因为谢蕴自幼便有一位认定的未婚妻,冠军侯府的嫡长女明锦。
说来讽刺,明锦在才学丶口才丶甚至气度上都谈不上出众,唯一出挑的,只有那张清丽绝尘的容貌。偏偏她自小体弱,宫中太医常言其体质不利於生养。这样的女子,理应不被看重,却偏偏成了谢家嫡子亲自认下的正妻。
谢家登门提亲的那一日,长安城中几乎一片哗然。许多名门贵女红了眼,却也只能暗自咽下怨气。明锦却如在梦中,她等了好久丶好久,几乎觉得自己等了一辈子,终於等来了这一纸婚书。
婚後,她日日小心守着这段得来不易的姻缘。谢蕴虽不算热情,但对她始终体贴有度,这份安稳,让她觉得满足,甚至甘之如饴。直到突厥铁骑压境,边关告急,谢蕴随谢宏出征,奔赴北疆。
自那一日起,明锦的日子里只剩等待与祈祷。每一炷香,她都在佛前低声许愿,只盼那个心上人能平安归来。
终於,他回来了。可她盼望了无数次的温情重逢,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最挚爱的人,亲手拉满了弓,冰冷的箭簇对准了她的颈子。
短短片刻,对她而言却漫长得近乎一生。明锦浑身颤抖,心脏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以为自己曾经准备好,嫁给他就是生死无憾。可真正面对死亡,她才明白,她怕,她无比渴望活着。
更因为,她腹中已有了一个新生命。
「宝宝……」她双手颤抖着护住微隆的腹部,泪水决堤般滑落,「如果爹爹知道有你,还会这麽做吗?」
孩子似乎听懂了似的,狠狠踢了一脚。那股来自血脉的回应,让明锦心如刀绞。
「宝宝,对不起……阿娘……阿娘不能带你到这世上了……」她哭到几乎说不出话。
剧痛如雷霆击下,她眼前一黑,天地倾覆,娇小的身影软倒在雪地里。她瞪大眼睛,漂亮的面容定格在恐惧与惊骇之中。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落在她的睫毛与唇角,将她的容颜妆点得诡丽而冰冷。
城下,谢宏一声大吼,剑指皇城:「狗皇帝残害忠良,不配为帝!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为死去的亲眷报仇!」
大军随之冲杀。凡经过城门前累累尸骨之处,皆自觉绕行,不敢践踏那些死去的亲族。禁军早已是强弩之末,不过半个时辰,城门轰然倒塌。
满身血污的银甲少年没有跟随大军,而是独自冲杀上了城楼。谢蕴眼中血红,几乎失去理智,凡阻路者无一能挡过三招。当守军终於弃械投降,他的杀意却丝毫未减。
「寸寸……」
他呼喊着妻子的乳名,声音颤抖丶近乎崩溃。
当他冲到城楼,眼前一幕令他心如刀绞。母亲的尸首倒在一旁,而她,那娇小的身影,被践踏在乱兵之间,动也不动。
他拚命扔出匕首,将一名欲踩过她尸身的乱兵当场击毙,才奋力挤开人群,把她抱了出来。
明锦的眼半阖半张,再也不会含笑唤他「阿赢哥哥」。
他双手颤抖,用袖口胡乱抹去她脸上的血迹,可越抹越脏。那一刻,他彻底崩溃,哭声压抑而凄厉:「寸寸,我来晚了……」
他颤抖着掏出一朵早前藏好的白花,放入她冰冷的掌心。那是她临行前撒娇的叮嘱,「要把入京看到的第一朵花,摘回来给我。」
如今,花残破不堪,就像她。
谢蕴终於明白,若早知这一别是生死,他宁可抛下一切,也要护着她走。可世上没有「早知道」。
他低头一看,心口再度剧痛。她的小腹,比记忆里圆润了许多。那分明,是孕育生命的痕迹。
「啊!」谢蕴仰天长嚎,声嘶力竭,声音里蕴含着无穷悲愤。
他就觉得奇怪,明锦身份如此高贵,还是皇帝的亲表妹,怎麽也被推上城楼了,原来这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不会死!
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是他亲手毁掉了所有的可能。他不只失去了妻子,还失去了即将的孩子。
满城风雪中,银甲少年抱着她冰冷的身体,眼泪与鲜血一同滑落。他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天下不公」。
如果能回到当年该有多好。回到那个她还爱笑丶还无忧无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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