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能感受到那来自龙椅方向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怒意!
朱元璋高踞龙椅,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寒光凛冽的眸子,缓缓扫视着底下这群道貌岸然的臣子。
那目光所及之处,官员们无不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这死寂的压抑持续了许久,直到朱元璋终于徐徐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昨儿个夜里,诏狱那边,总算把该吐的东西,都吐干净了。”
他拿起御案上那份毛骧呈上的卷宗,随意地翻了翻,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的弧度。
“这审讯结果,还真是让咱…对你们刮目相看啊!”
他猛地将卷宗摔在案上,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勾结地方!收受贿赂!偷梁换柱!结党营私!”
“甚至连他娘的暗号都用上了!”
“你们可真是能耐啊!把这开国恩科,当成了你们自家的菜园子,想怎么摘就怎么摘?!”
“还把咱这大明律法,当成了擦屁股的纸?!”
他每说一句,就点出一个或几个涉案官员的名字和罪行。
那些被点名的官员,顿时面如死灰,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而未被点名的,也是心惊肉跳,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整个大殿,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所笼罩。
站在文官前列的李善长,袖口中紧紧攥着那份早已写好的请辞奏本,手心全是冷汗。
他只待皇帝将矛头指向自己,便立刻出列请罪,交出权柄,以求全身而退。
朱元璋将主要涉案人员的罪状厉声斥责了一遍后,目光如同两道冰锥,射向站在武官队列前的朱标:
“标儿!”
“儿臣在!”朱标心头一凛,连忙出列躬身。
“此次科场舞弊,影响极其恶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正、国法!”
朱元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所有涉案官吏,以及那些靠着舞弊上榜的学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咱拉到闹市口——”
他顿了顿,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斩首示众!!”
“由你,亲自监斩!”
“父皇!”
朱标闻言,脸色瞬间煞白。
他想到那些学子,或许其中真有少数是被家族牵连,或是年少无知,罪不至死。
他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求情,“那些学子,或许……”
“嗯?!”
朱元璋猛地一个眼神瞪了过来!
那眼神中充满了警告、失望和一种“你敢再多说一个字试试”的凌厉威压!
朱标被这眼神瞪得浑身一颤。
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无声的苦涩。
他知道,父皇这是要用最血腥的方式,最快地平息舆论,最狠地震慑百官!
他此刻的仁慈,只会被视作软弱。
“……儿臣,领旨。”
朱标低下头,声音干涩地应道。
处置了主犯,朱元璋的目光又转向一旁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主考官宋濂。
“宋濂!”
“老…老臣在!”宋濂连滚带爬地出列跪倒。
“你身为主考官,失察之责,难辞其咎!”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他,“若非太子一再为你求情,你以为你还能跪在这里跟咱说话吗?”
宋濂涕泪横流,连连磕头:“陛下开恩!老臣知罪!老臣知罪啊!”
“咱这次不杀你,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朱元璋语气冰冷,“但从今日起,你这翰林学士,也别干了。”
“降职三级,罚俸一年!”
“以后,就给咱老老实实待在宫里,编修你的史书去吧!”
这等于剥夺了宋濂的所有实权,将其彻底边缘化。
但对于此刻的宋濂来说,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他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不杀之恩!老臣…老臣领旨!”
处理完宋濂。
朱元璋似乎意兴阑珊。
他再次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百官,竟没有再提及其他任何人。
包括那位总揽恩科,理论上责任最大的中书省丞相李善长!
他只是淡淡地宣布:“此事,就此了结!退朝!”
说罢,竟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留下满殿目瞪口呆,心思各异的文武百官。
杨宪站在队列中,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解!
宋濂都被罢黜实权了,为何陛下对李善长却连一句斥责都没有?
这完全不合常理!
李善长作为恩科总监,出了这么大的纩漏,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而李善长本人,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的清明。
他缓缓松开了袖中那份请辞奏本。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容。
陛下哪里是忘了追究他?
这分明是…不愿亲自下旨罢黜他这位功勋老臣,免得背上“鸟尽弓藏”的恶名。
这是在用无声的压力,逼着他自己识趣,主动上表请辞啊!
陛下这是……
连最后的体面,都要他自己来“争取”了。
朝会散去,百官怀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的不安,默默退出奉天殿。<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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