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这些事情就跟太学不甚相干了。事实上,太学里的所有先生都清楚,局势真要是那样的混乱,太学里上到各位先生,下到各位书童,都未必能躲得过去。
张学监也是沉默着,久久没有言语。
罗学监抬眼看了看他,缓慢道“打天下容易,守天下却难。而不论是打天下还是守天下,书生却总是不能少的。”
行兵打仗,确实是武将兵卒的生死之事,但在那背后,又岂能没有文人、吏臣的调度和打理?
甚至在打下根基之后,亦同样需要文人、吏臣来治理?
“我也相信那些有心的各家会自己做好一定的准备,”罗学监道,“但是,方今之世,文人书生到底是要数我太学为首。”
“以我太学在天下文人书生心中的影响力,”罗学监顿了一顿,到底是将话给说完了,“我太学逃不了。”
张学监端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最后,他将杯盏放下,转头看向罗学监,轻且慢地道“倘若是阳世天地里的太学,我相信或许会有破败的劫难,但这里……”
“是阴世。”
罗学监皱起眉头。
张学监的目光没有任何动摇。
“我们这阴世天地里的太学学府,所积攒下来的底蕴远非阳世天地那处太学可比。”
阳世天地里的太学自汉起,就经历过几次重建。每一次毁坏和重建,都是对天下文脉传承的一种破坏。倘若不是有道门在外、又有阴世太学在下,那在毁坏与重建之中折损的典籍、经本怕是绝大多数都要失传了。
也正是因为阴世天地的太学承担着这样的传承重任,所以……
“没有人敢的。”
不等罗学监说些什么,张学监先就自己补充道“起码在行至真正的绝路以前,没有人会有这样的胆子。”
罗学监听着,心里其实也是很赞同的,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眉心就是没有松缓下来。
罗学监自己心里也很是奇怪,他不住地翻找着自己的思绪,想要找到原因。
忽然,他整个心魂一震,目光也变得呆滞木愣。
张学监看见罗学监的异状,略停一停,还是问他道“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这一刻,连张学监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里竟无端多出了些忐忑。
“如果……”罗学监木木抬起目光看他,僵滞地问,“如果,是外族呢?”
张学监只觉得脑海中一阵轰鸣,连魂体都是一晃一晃的,半饷才缓过劲来。
“……外族?”
罗学监缓慢点头,再开口却不是说些什么,而是问了张学监一个问题。
“那位末代商王……殷寿,他为什么要率领自己的部卒镇守长城内外?”
“商纣他防范的……真的是我炎黄人族的各方吗?”
整个房室都安静下来,久久、久久没有一丝动静。
似是过了半日,才终于有声音从张学监那边传出。
“……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个。”
那声音近乎呢喃,听得罗学监心里直发涩。
“不是你的错。”罗学监缓慢道,“你从昨夜到今日晨早光只是梳理各方的动静就已经够头疼了。一时没想到这一处没有什么,这会儿不是就想到了……”
“我也就占了事少的便宜罢了。”
张学监摇了摇头,片刻,又摇了摇头。
“这件事……”
他掐着手里的杯盏静默一阵,才又道“我不能自专,还须得问过祭酒及诸位大先生才好。”
罗学监重重点头“我明白。”
也就是这一两句话的工夫,张学监便收拾好了心情。
“事情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糟糕,”罗学监又道,他笑了笑,“毕竟那位末代商王如今可是从殷墟出来了,正准备镇守长城内外呢。”
“显然我们隐居在各处的这些先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异族在我炎黄人族的地盘上撒野。”
张学监瞪他一眼“若真是那样,这岂不是就成了我等后辈无能,还得要劳烦先祖来为我们收拾烂摊子?”
罗学监面上的笑也收起了。
“若境况真到了那种地步,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罗学监叹道,他目光抬起,看向来了帝城的中央所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张学监顺着罗学监的目光看过去,静默一瞬,再一次缓和了语气。
“别净推诿责任。”他道,“真要是走到哪一步,我们这些人哪一个是清白无辜的?”
罗学监也没有了言语。
罗学监到底没能在张学监这里待太久,过不得多时,张学监就赶人了。
罗学监知道张学监还有事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拱手就起身离开。
直到这房室里只剩下他一人,张学监才起身回到了长案后头,敲响那个小钟。
放下钟锤,张学监独自坐在长案后头默然出神。
“张生?”
听到房室里忽然响起的声音,张学监从座中站起,肃然站立作礼。
“祭酒。”
太学祭酒显然也在忙碌,这会儿同张学监说话的声音都听出几分奇异。
“学府里的消息你不是都在方才递送到我这里来了吗?怎么了,可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张学监苦笑着应道“罗生方才过来一趟,提醒了我一些事情,我觉得该跟祭酒你特别说一声。”
祭酒那边也似乎听出了什么,略停了一停后,他缓慢而郑重道“你说。”
张学监便将他和罗学监后半段的那些话提了提,然后沉默,什么都不多说了。
他也认为,只这般提一提就好,旁的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
“你是说的这事啊……”祭酒那边厢倒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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