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要离开的话，陈之上想，好好说再见，他是会理解的。

    只是温乔跟他说了“明天见”，而陈之上觉得自己最好认真履行他说的话。

    他可以放任那些邪恶的念头在脑中肆虐，他想象着温乔被他捆在床上哭得眼睛红红的样子，还有温乔捧着鼓鼓的肚子求他的样子。那听起来多少会让人害怕，但事实上，陈之上不像他的人渣父亲，温乔不舒服、不愿意做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外婆和Ada的离世让人没有办法，但温乔的消失，似乎还有机会可以挽回。

    陈之上在他和温乔接吻的客厅里一直坐到九点，温乔还是没有消息。他想了想，还是偷偷去了一趟温家，这次没有敲门，而是绕到温乔卧室的窗户那里，确认那里没有亮灯，温乔真的不在家。

    也许可以把陈之上比喻为盯着朱丽叶窗口的罗密欧，但他并没有喊“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灯？”这样的权力。

    陈之上在楼下站了一会，十点往家走，半路上就下起了雨。冬天的雨总是冷得刺骨，陈之上骑着摩托车冒雨回家，就算咬紧了后槽牙也还是冻得发抖，后背那根脊骨一阵阵地发僵，他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他浑身湿透地回家，洗完澡已经十一点了，水很热，但那些冷雨好似已经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寄生在他身体里了。

    他写不下去作业，一直看着手机，若是有一点闲着的时间，思维就会不自觉地飘到昨天，温乔亲他，温乔哭，温乔说明天见。

    陈之上没法责怪温乔的失信，他想，如果温乔这时候肯出现在他眼前，那么他要月亮也可以。

    什么都可以。

    但是温乔没有。

    所以，好了，陈之上又是自己一个人了。这大概是命中注定的，是克洛托跟他开的玩笑，但他没有说不的机会。

    十一点半的时候，陈之上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起来，开始像和温乔在一起前的每一天一样，胃疼，然后闭着眼睛想家里还有什么能吃的。

    有温乔藏着的薯片、给温乔准备的牛奶、温乔喜欢的糖、温乔做的小熊，温乔温乔温乔。

    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温乔。陈之上费尽心思，也没有留住他。

    陈之上要承认，自己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不理解温乔，因为总是温乔说，他听，如果不理解，也不问，只是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好了。

    活该呀。

    陈之上把手机拿出来，也还是像以前那样，盯着手机上某一个界面发呆。因为他从前这样等来了很多个母亲的消息，也等来过温乔的电话。

    也有可能是两个人之间真的有心电感应，陈之上等待温乔救他的时候，温乔真的来电话了。

    显示的号码不是他常用的那个，但陈之上看着那个陌生号码的时候，心莫名地吊起来，手颤抖着，滑开绿色的按钮。

    “……陈之上。”

    温乔是哭了吗？陈之上这样迟钝地想着，手不自觉地捏紧手机：“乔乔，乖宝，乖宝。”他深吸了一口气，“乔乔不要哭。”

    他又问：“乔乔现在在哪里？”

    温乔不回答他，只是声音哽咽着，喷出来的气都变成电话里呲啦呲啦的响声，音量也小小的：“我们被我妈发现了。”

    陈之上的心跳瞬间停了，脑袋发蒙，几乎不能理解温乔说的话。他只是下意识地回应温乔的话：“什么？什么被发现了？”

    “我们，谈恋爱，被我妈知道了。”

    即便是陈之上，也刹那间软了手臂，拿不住手机，他急着想要想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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