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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日不落

    昨天出警前忘了看黄歷，大半夜遇上索命的刺客，恰逢今天正值中秋佳节，秦褚生和林晚堂一同进了医院，也算团圆。

    秦褚生伤得比较重，由于空手接白刃差点割破桡动脉，被医生好一通叮嘱，才堪堪躲过了住院。林晚堂后背的血口子早就愈合了，但又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便只好打马虎眼说秦褚生记差了。秦褚生原打算叫他一块儿检查检查，別再落下什麽后遗症，但看林晚堂推三阻四的，倒也没难为他。

    这次，林晚堂算是名正言顺地赖进了秦褚生的別墅裏，过上了富贵闲人的日子。

    探长遇刺，传出去容易涣散人心，而且碍于周琼云夜闯巡捕房的前科，巡捕们丝毫不敢松懈，每日皆枕戈待旦，一时出不了什麽岔子。秦褚生便决定告假几天，叫吴老六替他先管着，直到拆完线才回了趟巡捕房。

    吴老六这一个礼拜都守在巡捕房，但从来没进过探长办公室，秦褚生到了以后才发现，门还是那晚他亲自锁的，没人碰过。

    唐小强听见二楼有动静，越过连廊一看，没忍住大喊：“秦探长回来了！”

    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秦褚生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別张扬，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唐小强满脸写着苦大仇深，声音没有丁点儿下降的趋势：“您可算回来了！”

    不一会儿就围来一圈人，连审讯室裏的嫌疑犯都伸着脖子往外瞅，秦褚生扶额，“你们六哥人呢？”

    四周看客太多，唐小强有的话不方便汇报，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俯在秦褚生的耳旁说：“六爷估计又在磨洋工吧。”

    “你小子现在知道避讳了。”秦褚生无奈，然后把唐小强带到走廊的暗处，才问：“和谁磨洋工？”

    “是周家少爷，他几次三番来探监，说是想见妹妹最后一面。”想起周凤仪在狱中一身囚服的样子，唐小强不免感嘆，“其实周小姐也挺可怜的，入狱这些天只有周少爷四处奔波，她那个爹倒好，连面都没露。”

    还有两天，准确地说不到四十八小时，就是周凤仪被处以死刑的日子了，到时候周家兄妹便会天人永隔，唐小强于心不忍，毕竟血浓于水，他一咬牙，低声对秦褚生央道：“周少爷好歹也算您的义弟，要不，您、您就同意了吧……”

    “阿强，几天不见，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秦褚生站在廊边手扶雕栏，面无表情地巡睃着四下，他吐字极慢，却让唐小强心惊胆战，遂急忙认错道：“秦、秦探长，您別生气……”

    “行了，”幸而秦褚生并没有和他计较，“叫六子上来见我。”

    “遵命。”

    吴老六敲开门的时候，秦褚生正在办公室喝酒，他打眼一扫酒瓶，居然是勃艮第，心想二哥莫非是转了性子，怎的改喝葡萄酒了？

    “二哥，最近修身养性呢？”

    吴老六本是随口调侃，秦褚生却微晃着酒杯，颇为正色道：“林先生跟我说受伤了最好別沾酒，你以后和弟兄们也多注意，实在有瘾，喝点儿度数低的就算了。”

    吴老六：“……”

    以前不知道多少医生都说过这话，可秦褚生压根儿不带听的，现在倒好，三句话离不了林顾问，就差在巡捕房挂一个耗子图腾了。

    吴老六汗顏，于是言归正传：“对了二哥，周琼云来过几次，但因为没有探监权，所以他留下了几封信，拜托我转交给周凤仪。你看这信……”

    他拿出一沓未拆封的信递给秦褚生，可秦褚生连余光都不肯偏过去半分，只道：“烧了吧。”

    “二哥……”

    吴老六欲言又止。他虽是个粗人，不懂察言观色，但秦褚生的眉间已然蹙成“川”字，明显是不耐烦了，他只得依言照办，把信全部扔进了壁炉裏，偶尔火星迸溅，灰烬之下藏着周琼云寥寥数语言不尽的生离死別。

    穿堂风从窗缝中掠过，充斥着秋日的寂寥，火光吞噬了信纸，忽明忽暗，烘烤着吴老六的腿。

    看吴老六还是这般唯命是从，秦褚生阴冷的目光稍稍有了缓和，他将剩下的酒喝完，过了顷刻才缓缓开口：“最近洋人盯得紧，让周琼云好自为之，別他妈给我添乱。”

    声音裏丝毫没有红酒浸过的温润，更像是被烈火灼烧的暗哑。

    “好。”吴老六点点头，悬着的心踏实了大半。

    秦褚生如此一反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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