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一个身穿吏员服饰丶面如土色丶浑身筛糠的中年男子,来到午门外。
正是那个顺天府书吏刘能。
「刘能!你贪墨伤残老卒抚恤银,人赃并获!还有何话说?!」小旗官厉声喝道。
刘能吓得魂飞魄散,裤裆瞬间湿了一片,语无伦次地求饶:
「大人饶命!小人……小人只是一时糊涂!银子……银子还在小人身上!这就还!这就还!」
哗——!
人群彻底炸了!
真抓了!而且还是锦衣卫亲自出手!?
王老五看到刘能被抓,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磕头:「谢青天大老爷!谢青天大老爷!」
那小旗官看都没看刘能,直接对王老五道:
「老卒王老五,你告状属实!皇上口谕:贪墨伤残抚恤者,罪加一等!刘能,革去吏职,重打八十军棍,流放三千里!家产抄没!」
说完,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雪白的官银,足有十两,当啷一声扔在王老五面前:
「这是赏你的!拿好了!」
十两银子!
足够普通人家一年嚼用!
阳光下,那锭银子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也灼烧着每一个围观者的眼睛。
王老五颤抖着捧起银子,如同捧着绝世珍宝,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而那边,刘能已经被按倒在地,绣春刀刀鞘没头没脑地狠揍起来,惨叫声响彻午门。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轰然爆发的喧哗和难以置信的惊呼。
「真赏了!十两!十两雪花银啊!」
「刘书吏真的被抓了!还要流放!」
「皇上……皇上是玩真的!不是骗人的!」
这一刻,所有观望丶所有犹豫丶所有恐惧,都被眼前这活生生丶血淋淋的事实击得粉碎。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发疯似的冲向那面鸣冤鼓。
紧接着是第二个丶第三个……
「青天大老爷!小人也要告状!告那兵部的赵侍郎,他纵容家仆,强买小人家良田!」
「皇上!草民要举发通州卫的千户,他强占民田,打死我爹!」
「奴婢……奴婢要告发原东宫典膳局的太监,他……他克扣用度,以次充好!」
「罪民……罪民要举告凉国公蓝玉义子,他们曾密谋……」
午门外,瞬间陷入了疯狂的混乱。
无数只手伸向鼓槌,无数个声音在喊冤。
场面几乎失控。
而王老五,被两个好心的路人扶到一边。
他紧紧攥着那锭救命的银子,看着眼前这如同决堤洪水般的景象,浑浊的眼中泪水长流,嘴里反覆念叨着: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啊……」
这一幕,如同最生动的戏剧,通过无数双眼睛和嘴巴,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那些至今还坐在值房里的六部高官,早已没有了往日风采。
他们一个个心神不宁,如坐针毡,耳朵也竖得老高,捕捉着外面传来的任何一丝风声。
尤其是那些屁股不乾净丶或者与傅友文丶茹瑺等人有过牵连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冷汗直流。
他们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有锦衣卫缇骑冲进来,拿着某份来自午门外的状纸,将自己锁拿带走。
「王大人……您听说了吗?李员外郎家那个被赶出去的老仆,今天一早去敲了鸣冤鼓……」
「张主事好像……好像去年经手的那批漕粮……」
「完了……这下全完了……这比洪武十三年的空印案还吓人啊!」
低语声丶叹息声丶恐惧的喘息声在各个角落弥漫。
一种人人自危的气氛,如同瘟疫般在官场迅速扩散。
之前还跟着起哄要求杀张飙的一些人,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生怕被这股『告状潮』卷进去。
就连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丶自以为根基深厚的勋贵们,这次也坐不住了。
老朱这道旨意,明显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鼓励『告密』。
谁知道下面那些泥腿子丶或者那些失了势的旁支丶旧仆,会翻出多少陈芝麻烂谷子的旧帐来?
那些勋贵的家将丶幕僚往来穿梭,低声商议着对策,或是紧急处理一些可能授人以柄的旧事。
「快!把城南那个庄子地契再核对一遍,当初是怎麽来的心里没数吗?」
「去告诉下面的人,最近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惹事,家法处置!」
「那些知道太多事的旧人……该送走的赶紧送走!」
一股无声的清洗和恐慌,在勋贵圈子内部悄然进行。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皇权之下,并无真正的安全地带。
恐惧,开始真正地丶深深地扎根于每一个心中有鬼的官员和勋贵心中。
而希望和疯狂,则点燃了无数受压已久的灵魂。
老朱的目的,达到了。
但也只是这一个目的达到了。
……
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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