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乡。

    顾庭泽在床边看着她。

    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她，以前亦或是现在。

    顾庭泽的眼神带着探究，这让装睡的苏满很不舒服。

    于是她干脆睁开眼，问：“你在看什么？”

    顾庭泽一顿，嘴角扯出一个冷冽的笑：“不装睡了？”

    “有事就说吧。”苏满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和顾庭泽周旋了。

    “来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毕竟当初救你的时候动用了医院的血库。”顾庭泽目光幽幽。

    苏满闻言，藏匿在被子下的手攥紧了拳。

    “你是担心我把血库用光，黎曼的性命没了保障？”

    她这话说的很对，但是不知为何，顾庭泽就是觉得不舒服。

    他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带，“知道就好。”

    苏满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看完了吗？看完了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苏满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不待见顾庭泽，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顾庭泽眉头一皱，刚要说话，门口就响起了黎曼的声音：“阿泽？”

    苏满听见这个声音，心里愈发疼痛。

    顾庭泽看向黎曼，发现她没有穿鞋，眉头不禁皱的更深：“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黎曼快步走到顾庭泽的身边，伸手环住他的腰。

    她的声音略带哭腔：“我做噩梦了，好害怕……我想让你在我的身边，可是你为什么来看她了啊？”

    顾庭泽摸了摸黎曼的头，柔声说：“别害怕，我在这里。”

    床上的苏满僵住了。

    她和顾庭泽结婚三年，他从来没有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同自己说过话。

    那个时候，苏满一度以为顾庭泽就是个冷漠的男人，可是这样的人竟然也有温柔的一面，然而这为数不多的温柔全部都给了黎曼。

    他们婚姻中的外来者。

    苏满自嘲的笑了，也许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吧。

    黎曼的抽泣声和顾庭泽的安慰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苏满终是忍不住，坐起来说：“你们两个要是浓情蜜意，还请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休息。”

    黎曼慢慢抬头，脸上尽是得意。

    但是她说出的话却尽显委屈：“我只是太害怕了，我现在就回去……”

    “不必道歉，你没有做错。”顾庭泽环住黎曼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好。”黎曼抽噎着，跟着顾庭泽一起回了病房。

    他们两个人靠在一起的身影倒映在苏满的眼睛里，明明心里那么痛，但苏满还是固执的看着，任由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黎曼出门前，回头看了苏满一眼。

    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看见了吗？不管你多惨，顾庭泽始终都只会站在我的身边。”

    人走了，门也被风吹着关上了。

    寂静的病房里，很快就被机械仪器的电流声占据。

    苏满重新躺下，逼迫自己入睡，可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盘旋着顾庭泽的声音和黎曼得意的表情。

    “顾庭泽，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黑暗中，这句话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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