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剐，秦褚生急忙安抚他说：“我知道这件事儿周小姐受了委屈，但死者为大，还是息事寧人的好。”

    “息你mother fucker！老子要弄死他！”周琼云转头瞪着秦褚生，破口大骂道，“这王八蛋负了我妹妹！凤仪是我亲妹妹啊！”

    这时，林晚堂循声从浴室出来，迎面撞见周琼云颓然而强撑的背影，心裏不觉一阵酸涩，到底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先前以为周家重男轻女，瞧周琼云又是一股吊儿郎当的模样，林晚堂便自动脑补了一出兄妹反目的大戏。可如今再看，周琼云或许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绝对是一个能为妹妹遮风挡雨的好哥哥。

    亲妹妹被辜负了，任谁都心疼，秦褚生没有计较周琼云的口不择言，只是拍着他的后背表示理解，“现在疑案未断，保不齐还得请周小姐出面作证，你是当兄长的，必须冷静……”

    可不料秦褚生的好言相劝，却换来周琼云一声满含讥讽的冷笑：“秦探长什麽时候竟变得这般胆小怕事了？”

    秦褚生低头不语。

    可沉默的退让却令周琼云愈发怒火中烧，他指责秦褚生断案不公助纣为虐，以往的种种好似皆是为了今日的剑拔弩张。

    “你非但抓不着凶手，又放任通奸者逍遥法外，中央巡捕房的探长就是个花架子吗？！”言罢，周琼云尽是嘲弄地叫了一句“秦探长”，而后忽觉不妥，便又改口道，“不对，是秦二爷。”

    场面闹得十分难看，就像摔漏墨的钢笔，不仅擦不干净，反而越抹越脏。

    沙恩中途已经把何墨寒送离了现场，秦褚生只得苦中作乐地庆幸家丑还没外扬，谁想林晚堂却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张口便是京骂：“你丫没完了？是秦褚生对不住你妹妹吗？冤有头债有主，真有种找姓何的拼命去啊！”

    屋子裏的腥气太重，铁锈似的味道直冲脑袋。林晚堂初来乍到，见着这麽多血本就头晕，加之周琼云又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顿狂吠，吵得他心烦，所以当下便也无所顾忌地怼了回去。

    如果“好哥哥”的名声是靠发邪火得来的，那林晚堂决定收回适才的评价，他了解秦褚生，一腔热血的秦二爷怎会甘心当曳尾涂中的王八？可在真相水落石出前，谁都没有资格和立场批判当事人的对错。

    这一下令在场的几位立时安静了，周琼云扶正歪了的眼镜，镜片后的眸子多了几分懊悔和无措，好像刚才大闹现场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样。

    瞧周琼云又成了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秦褚生心下了然，这是小少爷撒完欢消气了，便递了个台阶问道：“还有火吗？”

    周琼云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明显是认错的态度。秦褚生看他借坡下驴，便安排了一份轻松的差事给他，“没有了去把周小姐接来，让阿强录口供吧。”

    “好，我这就去……”周琼云的手指抠着袖扣，临走之际又找补了一句，“秦哥。”

    秦褚生好脾气地应了声“诶”，他自知这个义兄的身份是江老爷子想借机打压周家势力，倒也不至于晾着周琼云，面子还是理应给足的，高低是个小少爷嘛。

    “至于林先生……”

    秦褚生偏头看向了林晚堂，怎料三分钟前还义愤填膺帮他鸣不平的林先生，此时却像一只熟透了的小鹌鹑，脸颊到耳根都泛着红。

    不等秦褚生措词，林晚堂便一头扎进了犯罪现场，并且明令禁止任何人进出，他说的时候有些结巴，听起来毫无威慑力，但秦褚生依然示意巡捕们配合办案，唐小强也听话地在门口上了封条。

    林晚堂一进浴室便眼前发黑，这下可是闹笑话了，一个医学生在专业领域没做出什麽贡献也就罢了，现在反而还晕血了。他扶着门框缓了缓，最终打量到角落的衣柜，整个人蜷缩着躲了进去。

    目前为止，林晚堂对案子没有任何头绪，何墨寒八点见到伊丽莎白死在浴缸中，回家待到十点半报案，来回路程顶多一小时，那他在家的一个半小时裏，都发生了些什麽呢？

    还有尸体左手的那枚戒指——至少五克拉的钻石——市面上极为罕见。但林晚堂总感觉眼熟，似乎在哪裏见到过，他灵光一闪，正欲开口叫秦褚生进来，随着一股腥甜吸入鼻腔，居然昏昏欲睡。

    衣柜裏一片漆黑，林晚堂不确定自己的视线能否对焦，可逐渐乏力的四肢确实不足以让他喊出秦褚生的名字，最后只剩有气无力的三个字——

    “程、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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