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大赦天下,再交代还能罪减一等。
明月冷笑,“他人都撂在我手里,交代不交代的,容不得他做主!”
要不了多久,就送他爹娘老婆一家团圆!
此事急不来,且告一段落,春枝今日往薛掌柜那边走了一遭,定下下次送往固县的货,也替薛掌柜传话,“她说星空螺钿染富贵浓艳,有几个大客极爱,其中一位背景深厚,央告您务必挤八匹出来。”
星空螺钿染比霞染更为复杂,除繁复的调色之外,还多两道螺钿片制作和贴片的工艺。
贴片上布相对简单,染坊甚至可以咬咬牙自己做,奈何螺钿片难得,从筛选到打磨、裁片,要求都很苛刻。而最适合做螺钿的螺壳与海贝,乃至技巧最娴熟的螺钿匠人都被几家大型螺钿行瓜分,市面所剩并不多,明月在这方面没有人脉,只能搜罗别人手指缝里漏出来的。
如今固定接活的两个匠人,一个年纪大了,手脚本就慢;另一个虽然不说,但明月多少能猜出来,应该是瞒着主家偷偷接的私活儿……
就这么零零散散的干着,产量并不稳定,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个十匹八匹,坏的时候能有个三两匹就不错了。
而比这个更严峻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湖丝过剩。
说来荒唐,曾经霞染卖得轰轰烈烈,收上来的湖丝不够使的,徐掌柜两口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帮忙整合起一条从种桑、养蚕到缫丝、纺织的完整线路。
再加上各处散户收上来的、他家自己收了熟丝现织的,每月总能有个三百五十匹上下,终于保障了胚布供应。
然而如今各地仿冒者四起,且客人们的兴头也过了些,销量已经从每月的三百多匹锐减至两百五十匹上下,且有继续下滑的势头。
明月果断砍掉了散户,可纵然如此,到手的湖丝也已经开始出现富余,星空螺钿染又受限于工艺,提不上数……
就此放弃?
不甘心。
撤掉现在的湖丝线路很简单,一句话而已,但这么一来,势必寒了下头人的心,来日再想拢在一起就难了。
如果无法开辟新销路,就得想法子做点新货出来了,如霞染那般,所有工艺可以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新货。
明月一夜未眠,翻来覆去都在想以后。
睡不着,干脆披衣出来看月亮。
“东家?”自二碗来了之后,便与苏父、苏小郎轮流值夜,都轻快许多。
明月眼神柔软,“外面有官府的人巡逻呢,你也去睡吧。”
二碗不去。
苏大叔说了,外人哪有自己人贴心?收了银子不办事的多着呢!
明月笑笑,“也罢,同我一起赏月吧。”
园子太大,树影重重,半夜自己一个人瞎溜达还真有点瘆人。
四月十三,月亮已经很圆了,银光泼洒,照得外面亮堂堂。两人一前一后登上假山,去凉亭里坐了。凉亭高出院墙好些,夜风畅通无阻,吹得二人发丝翻飞、衣袖簌簌,颇有乘月飞天之感。
雷锋塔只剩模糊的轮廓,合着风声、虫鸣,较白日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此刻,无论大房子还是小屋子,月光皆慷慨洒落,同样顺着窗棱,漏到卞慈毫无睡意的脸上。
方才他做梦了,明月溅着血的脸、混杂着野性和兽性的眸子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卞慈回忆着白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拍拍额头,半晌,他低声呢喃,“不太妙……”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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