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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褚生盯着他,想从他的眉目间看出几分不一样的神色来,但没有。
林晚堂起初只是淡淡的,没过多久,显然也注意到了一束意味不明的视线,他回望秦褚生,睁圆一双眼睛以示不解,两人对视了还没一会儿,林晚堂就笑了,笑得像三月桃花四月水,秦褚生便不再看了。
林晚堂行至长廊尽头,离秦褚生仅有几步之隔,他问:“傻站着干嘛?”
秦褚生愣了须臾,只道:“没什麽。”
长亭残月,断桥飞雪,幽兰杂草共冰寒。天间孤星两点,照人世,几悲欢。
雨夜凄凉,秦褚生全身的衣服早已湿透,可他兀自站在原地,仿佛一只没有归处的幽魂。身后的普赛克亦然伫立,任由风吹花落,喷泉和雨形成相悖的弧线,宛如神女为这苍凉背影的嘆息。
林晚堂几乎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秦褚生,他试着唤了一声“二爷”,对方应了,但仍独自立于风雨之中,没有挪动半步。
发现秦褚生不大对劲,林晚堂踏出长廊,冒着雨,将他一把拽入了竹亭。秦褚生的手很凉,在触及的一剎那林晚堂便觉出来了,但他依旧覆上了秦褚生的手背,温声劝道:“二爷,咱回家吧。”
秦褚生不为所动,林晚堂也不再多言,只是沉默地捂着对方的手。因为此时,平日裏无所不能的秦二爷是这般憔悴,林晚堂想给予他安慰,就像在当铺的时候,秦褚生曾捂过他的手那样。
雨水沿着瓦缝淌落,好似一片波光粼粼的帘幕。
“林先生,司徒子夏死了。”
秦褚生说完,一双半醉半醒的眸子直愣愣地看向林晚堂。林晚堂感觉莫名其妙,应付着回了一句:“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秦褚生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林晚堂,他们彼此相望,明明挨得那麽近,可秦褚生却自嘆从未了解过眼前的少年。
林晚堂这人,七情只有六情写在脸上——喜、怒、惧、爱、恶、欲——独独不见哀。
不哀,便是无情。
秦褚生告诉林晚堂司徒子夏死了的时候,后者也像现在这样,惊讶之余带了点儿淡漠,更像是无端惹了晦气的心烦。
好生无情。
林晚堂究竟对司徒子夏是另有所图,还是也曾在某个雨夜暗生情愫?
秦褚生不清楚,也不愿再想,干脆挑明了问道:“是她早就死了,还是她早就该死了?”
林晚堂不解,“什麽意思?”
“林先生,你那麽聪明,难道听不懂吗?”
又是这句话,秦褚生总爱讲这句话,林晚堂不知道他是真的夸自己聪明,还是在讽刺自己笨得透顶。
“我听不懂。”林晚堂想抽回手,可又被秦褚生反握住,他甩了两下挣脱不掉便也作罢,只问,“你到底怎麽了?今晚去江家吃饭出什麽事儿了吗?”
秦褚生苦笑着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司徒子夏好歹和你好过一阵子,虽说名不正言不顺的,但她死了,一捧火烧成灰了,你一点儿都不伤心吗?”
“我不记得了。”林晚堂纠结半晌,没有说出真相,他扭动着腕骨试图逃离秦褚生的钳制,“你先放开我……”
对于林晚堂敷衍的回答,秦褚生似乎并不满意,他抓住林晚堂的手腕,虎口越收越紧,甚至听到了“咔”一声脆响,才堪堪松了些许力度。
檐上积雨,扉覆桃花。
“林晚堂,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秦褚生特意唤的全名,挂着泪雨的脸尽显虔诚,好像有什麽苦苦追求的东西呼之欲出,话尾的余音明显添了一分哽咽。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林晚堂的回应,秦褚生感觉体內的一腔热血倏然冷了下去。
“算了,权当我没问……”
“会的。”
一声几乎消逝于风的低语,打断了秦褚生的妄自菲薄。
多少谋求算计、多少怀疑猜忌,都在这一个“会”字裏不攻自破。
林晚堂半咬着嘴唇,沉吟许久,再开口时,语气近乎嘆息:“二爷,许多事情我暂时还解释不了,但你信我,好吗?”
太多晦暗的情绪涌上秦褚生的眼眸,最终归于一片无奈的心痛,他应了:“好。”
雨,不停。
许是秦褚生的一句醉话,却让林晚堂记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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