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跪在楚一凡的小屋前,额头一下下磕在冻得硬邦邦的地面上,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鲜血从磕破的地方渗出来,刚一接触寒气,就瞬间冻成了细碎的冰碴,顺着他黝黑的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凝结成霜。
“楚伯!求您了!救救大家!”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几乎听不真切,膝盖早已在刺骨的寒冷中失去知觉,只剩下麻木的僵硬,“我知道那功法要吸精气,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都死啊!求您教我,哪怕让我折寿十年、二十年……”
楚一凡站在窗前,看着雪地里那个倔强的身影,像一株被风雪压弯却不肯折断的野草。
心像被冰锥反复扎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终究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伸手扶起黑牛,指尖触到他冰凉刺骨的皮肤时,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三十年前,这附近的香炉镇也曾人丁兴旺,山中林木密得能藏住老虎,海里的鱼虾一网下去能压弯船板。”
“可后来呢?人为了多开垦几分田地,把山砍得光秃秃的;为了多捕些鱼,连半寸长的鱼苗都用绝户网捞上来——这灾祸看似是天降的,实则早就在人心里埋下了根。”
他抬头望着漫天飞雪,雪花落在他苍白的鬓角,瞬间融化成水,声音里满是洗尽铅华的沧桑:“天之道,从来都是损有余而补不足。”
“仙道亦是如此,顺天道者或许能苟活,逆天道者多半会覆灭。你真的想在这天道轮回的旋涡里,伸手去救这些身处惶惶之中的人吗?”
黑牛用力点头,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不懂什么天之道、地之理,我只知道这些人都帮过我——王阿婆给我粥喝,李大叔教我撑船,张婶子缝补衣裳……”
“我不能看着他们死!求天怜不如自己伸手,楚伯,求您垂怜,教我功法!”
楚一凡沉默片刻,指尖突然泛起一团柔和的白芒。
那白芒不像火焰那般炽烈,倒像初生的朝阳,温柔地洒在雪地上,映得周遭一片亮堂,可凑近了,又能感受到一种令人心悸的温度——正是他蕴养多年的元婴之火。
“这是婴火,”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闷雷滚过雪地,“用它能驱散这无孔不入的寒气,救凡尘万千性命;可若掌控不好,也能化作焚天灭地的烈焰,让百里之地寸草不生,连石头都能烧成灰烬。”
他看着黑牛眼中跃动的渴望,又补了一句,字字如重锤砸在人心上:“你若想用它救人,就得先焚尽百里之内的所有生灵——路边的草木、水里的鱼虾、天上的飞鸟,甚至是那些还有一口气吊着的病患,都要用他们的精气来催动婴火,才能彻底驱散这场奇寒,救下千里之外更多的人。
这取舍之间的分量,你自己掂量。”
黑牛死死盯着那团跳动的婴火,眼中翻涌着剧烈的挣扎。
他想起王阿婆递来的红薯粥,冒着腾腾的热气;想起李大叔教他撑船时,粗糙的手掌握着他的手,教他辨风向、识水流。
想起那些乡亲把发烧的孩子、咳嗽的老人交到他手里时,眼中满是信任……焚尽百里生灵,就意味着要亲手掐灭这些他拼了命想守护的温暖。
他颤抖着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希冀:“楚伯,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有没有既能救人,又不用伤害这些生灵的法子?哪怕让我多受些苦,多遭些罪……”
楚一凡缓缓摇头,目光落在远处屋顶飘着的白幡上,那白色在风雪中格外刺眼,他不再言语。
寒风卷着雪粒子,像刀子一样打在两人身上,黑牛站在原地,看着那团明明灭灭的婴火,泪水混着脸上未干的血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冻成了冰碴,又被新的泪水冲开。
他知道,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抉择——要么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倒下,守住自己那点不值一提的善良。
要么亲手点燃婴火,用百里生灵的性命,去换千里之外更多人的生机。
雪地里的血迹渐渐被新雪覆盖,可那份沉甸甸的抉择,像座山一样压在他胸口,几乎要让他窒息。
楚一凡看黑牛实在难以抉择,便轻声道:“此地原本叫极日镇,后来成了极日国。当年也有个医者,遇到过和你相似的困境,最后他走出了自己的路。”
黑牛眼巴巴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急切地问道:“那他是如何选择的?”
楚一凡摇摇头,目光扫过漫天风雪:“当年的极日镇,如今的香炉镇,事不同,理相似,抉择的分量是一样的。我不想左右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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