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内的虚空中。

    楚一凡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指尖却只捞到一片虚无。那道陪伴自己许久的道身，就这般在眼前烟消云散。

    敖须子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潮水，毫无感情地在他耳边响起：“你本无自负的本钱，却偏要行那自负之事，致使法身楚无霄反噬而亡，如今道身又濒临爆体。能否活下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楚一凡听着这字字诛心的话语，踉跄着不断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鸿蒙塔冰冷的塔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曾经能斩碎道境、劈开天地的力量，已然消失无踪。

    丹田内的鸿蒙塔也开始变得黯淡无光，塔身传来阵阵微弱的震动——那是敖须子在收回塔中属于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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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强撑着将神识沉入塔内，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曾经温养金丹的八卦炉不见了，问天阁中珍藏的典籍法宝消失了，甚至连毛球曾经栖息的那个温暖角落，都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虚无。

    “敖须子……你要带走一切？”楚一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的破锣，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绝望，还有一丝被抛弃的刺痛。

    虚空之中，敖须子的身影并未显现，只有那道冰冷如铁的声音传来：“你已无药可救，鸿蒙塔跟着你，只会一同覆灭。从今日起，你我之间的情分，彻底断绝。”

    话音落下，鸿蒙塔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楚一凡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从塔壁上狠狠推开。

    紧接着，那座曾伴随他一路走来、承载了无数希望的鸿蒙塔，便化作一道流光，撕裂虚空，消失在深邃的虚无之中，只留下他独自一人，悬浮在空荡荡的仙界天空。

    楚一凡的身躯开始缓缓坠落。元婴境的微薄修为，根本无法支撑他在空中停留片刻。

    他望着下方远处那片灰蒙蒙的、熟悉又陌生的天道盟废墟——那里还残留着楚建、楚成，以及无数楚门子弟的血迹，触目惊心。

    江家剑修与天外三英的气息早已散去，只留下满地的断壁残垣、破碎兵刃，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曾经人声鼎沸、道韵流转的天道盟，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如同他此刻那颗被碾得粉碎的道心。

    “爷爷……二爷爷……凌天哥……”楚一凡喃喃自语，一行清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未干的血迹，蜿蜒而下。

    他想起楚建燃烧魔神虚影时，那狰狞面容下的决绝；想起楚成催动大五行术时，额头青筋暴起的坚毅；想起楚凌天临死前，朝着议事殿方向嘶吼“报仇”时的惨烈……

    还有那些连名字都叫不全的楚门子弟，楚浩、楚山、楚河……他们用血肉之躯为他筑起最后一道防线，用生命为他争取突破的时间，可他最终，却连守住他们用命换来的家园都做不到。

    黑面太上悬浮在空中，看着急速坠落的楚一凡，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收起了手中的黑煞道剑，转身便要离去。

    在他看来，一个境界跌落至元婴、失去所有依仗、甚至被敖须子断绝情分的楚一凡，早已不配做他的对手，甚至连让他动手补刀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抬手挥出一掌，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了楚一凡一把，将他的坠落方向引向天道盟广场——他要让这个失败者，好好看看自己守护的一切是如何化为乌有，要让他在无尽的绝望中苟活。

    做完这一切，黑面太上发出一阵狂傲的大笑，转身消失在天际。

    “噗通——”

    楚一凡重重摔在天道盟的广场上，地面的碎石深深刺入他的皮肉，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元婴境的道力在体内微弱地流转，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广场上的血腥味与尘土味混杂在一起，钻入鼻腔，刺鼻而绝望。他就这般躺在冰冷的碎石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中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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