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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是免了他当场被打死,可没说往后就不处置他。”她挑着眉道,“这不是方才你自己说的吗,本王将人带了回来,还要好好地发落,罚给旁的人看,好警告他们别动这样的心思。”
崔冉盯着她,忍得双唇发白。
他如何听不明白,赫连姝对处罚崔宜,并没有什么兴趣,是严惩还是轻纵,都只在她一念之间。她如今在这里百般拿捏他,不过是恼怒他假传了号令,又摆不出曲意逢迎的模样乞求她,让她满意。
从头到尾,她想耍弄的都只是他而已。
“要我怎样做,你才肯饶我哥哥?”他垂着眼,轻声问。
即便在衣袖底下,手已经紧紧地握了拳,面上却仍是平静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有几分乖顺,“我都可以。”
眼前人打量着他,像是颇感意外,唇角一挑。
“哟,刚说让你学聪明点,学得这么快?”
她话音轻佻,眼神里透着几分戏谑。
崔冉受不了她这副混不吝的模样,眉头微微一蹙,按着从前的习惯,本能地就要躲。一想到眼前是有求于人,却硬生生地又忍了下来。
他站在她跟前,神色僵硬,沉默不语,大斗篷上面露着一截雪白的颈子,一缕墨发垂在边上,愈发显得柔顺且脆弱。
像雪地里的鹿,让狼一口就能咬断了似的。
赫连姝瞧着他的样子,眼角慢慢地扬起一个弧度。
崔冉以为,不论是奚落还是警告,她总会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她转身掀开门帘,快步就进了帐子,连半个字都没有丢下。
他怔了怔,终于从里面读懂了这层意思——她不屑于要求他些什么,单看他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他牙关咬得发紧,仍是横下一条心,跟着走了进去。
帐子里候着鹦哥儿,应当是在他与从前的几个君侍说话时,便回来了的,这么些时候了,一直等着他们。
他们方才在帐子外头说话,他大约是都听见了,一张小脸透着机警,小心翼翼的,还要殷勤去倒热水,口中道:“殿下和公子可算是回来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崔冉向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他抬眼看看赫连姝,也不像有反对的意思,立刻福了福身,飞也似的出去了。瞧那模样,像是恨不能早些躲得远远的,只差有人允他一声,给他这个解脱。
崔冉听着门帘重新落回来的声响,不由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鹦哥儿年纪虽小,倒是个顶聪明的,大约是这样时刻警醒,懂得看眼色的人,在赫连姝的跟前才能活得好,不吃亏。
可惜,他学不来,此刻还偏要硬学。
他脱了斗篷,沉默地走到墙边,提起黄铜的小壶。壶是一直暖在炉子上的,里面的水倒还热着,刚好泡茶。
北凉人的地界上,并没有什么好茶叶,他拿热水沏了,就见茶叶既碎,且有粗梗,全沉在杯子底下,心说索性她们也不知道讲究。
他端着杯子,捧到赫连姝面前,低声道:“请用茶。”
眼帘垂得低低的,墨发落在肩头,十足温顺,像极了伺候人的模样。
赫连姝瞧了一眼,却并不伸手接。
“就这?”她轻哧一声,“还不如你那小侍人做得好呢。”
崔冉抿紧了唇,心底里忽然觉得,自己眼前这般模样,实在是可笑至极。
他从来也不懂得讨好旁人,不单是心里自矜,放不下什么身段的缘故,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他从未学过。他从前在宫里时,有成群的侍人精心侍候着,在母皇和父后跟前,也从不曾有什么委屈让他受。
因而,即便是他眼下咬碎了牙,要矮下身来讨赫连姝的欢心,也是做不到的。
他甚至有些想发笑。她身为北凉的皇女,什么不能有,若是想要温柔乖巧的小侍,只消去军营里走一趟,想必多的是追赶上来,想要依附于她的男子。
她怎么就偏偏要拧着来,非要他这个不懂得风情的人来讨好她。当真这般有乐趣吗?
茶水颇烫,初时不觉得,捧在手上久了,便有些受不住。
赫连姝不接,他亦不敢放,只能微微蹙了眉头,指尖忍不住微微发抖。
却冷不防,杯子忽然被对面伸手接了过去。他稍显愕然,就见那人神色冷淡,并不怎么顺心的模样。
“少来,一会儿杯子砸了,还脏了地毯。”她将茶杯往一旁小几上一放,轻声哼道,“你就站这儿想,什么时候让本王听得顺耳了,什么时候再说。”
崔冉心中实在是委屈得厉害,眼尾忍得发红,潮意又要漫上来。
无奈想到此刻种种,皆是为了使崔宜免于受罚,即便是打落了牙齿,也只能和血吞。
黑鹤城的军营里,比途中搭的帐篷要舒适许多。不像从前,地上多铺几块毛毯,便算作是床铺,眼前的大帐里,是有正经的床榻的。
赫连姝像是分毫也不急,有大把的工夫能和他耗,优哉游哉地靠坐在床头,神情慵懒,仿佛很是惬意。
她留下与赫连姗商议军务时,大约是又喝了不少,满身的酒意,在外头露天里时让夜风吹着,倒还不显,此刻进了暖和的帐子里,才渐渐发散出来。
酒气熏人,惹得崔冉也稍有几分头晕。
他望了望她被染红的双颊,几番挣扎,才极轻声开口:“饮酒伤身,你喝些热茶,醒醒酒吧。”
声音艰涩,并不怎么像真心关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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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是搜肠刮肚,学了他父后从前对母皇的话来说。
眼前的人多瞧了他几眼,像是有些意外,随后才忽地一下笑出声来。带着浓重的酒意,比之先前拿捏他的时候,却欢畅了许多。
“这不是挺会的吗?”她道,尾音高高扬起。
崔冉咬着牙挤出这样的话,自己却也面红耳赤,羞耻得厉害,再听她这般逗弄,越发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拿来回她。只偏开头,避过她戏谑般的目光。
却没留神,她陡然伸出手来,将他一拉。
力道并称不上凶狠,至少于她而言,算是很留了分寸的,但他仍是敌不过,一下就让她扯过去,猝不及防,半个身子都扑在她的身上。
他顿时慌了神,匆忙要挣扎着起来,还未及动,身子就被她牢牢制住。
她垂眼看着他,目光明暗不定,“你在本王身边这么久,今天为了你哥哥,才肯来受这个委屈?”
第35章 35 . 关山沉月(七) 她不要我。(二合一)……
崔冉一抬眼, 视线陡然就与她对上了。
赫连姝是很典型的北凉人长相,眸子是琥珀色,在帐内灯火的映照下, 仿佛蜜酒一样, 像是带着笑, 底下却又藏着几分令他心悸的神色。
他的脸一下就红了, 心底却愈发警觉。
她是个喜怒都难以捉摸的人,虽然眼下看着, 像是哄得她有所松动的模样,但若是半句话说得不对,惹恼了她,她却也可以翻脸不认人。
“我不委屈。”他飞快道。
声音低低的, 像足了逆来顺受的模样。
眼前的人盯了他片刻,却忽地挑了挑唇角,很不屑一般, “你自己信吗?”
他抿了抿唇, 不声响了。
要说委屈,这军营里还活着的千余名男子, 大约没有一人是不委屈的。即便是最想得开, 做派潇洒毫无顾忌的姜才人,让人给鄙夷成那般模样,心里总也不是甘愿伺候那些士卒的。
无非都是为了活命罢了,有什么可说的。
他自己的这条命, 是不值得他费什么心力,去摇尾乞怜,可是崔宜值得。
“我,我替你更衣吧。”他垂着眼, 低声道。
对面没有说话,便是默许。于是他从她的禁锢中小心挣脱出来,坐起身,规规矩矩地摆出伺候人的模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显出发慌来,手指就慢慢攀上她的衣带。
因着是在军营中休整,没有行路的缘故,她今日并没有穿皮甲。她这人也不大怕冷,脱了斗篷,底下便是一身不算厚的裙子,手探上去的时候,能清晰地感到她身上透出来的暖热。
他的指尖忍不住抖了一抖,并没能顺利地解开裙子的系带。
下一刻,手就被人捉了过去。
“你做什么?”他轻轻抽气,惊愕地望她,仍不敢大声。
赫连姝将他的手捉在胸前,定定地看着他,一时不作言语。
她是常年习武的,手指修长有力,并没有十分用力,只恰好维持在一个他挣不脱,也不敢挣扎的分寸上。
崔冉只觉得,她指腹和掌心的薄茧,贴在他的手背上,摩挲得人一阵痒,格外怪异。
“你……”
他想说“你放开我”,无奈想起此刻是自己求人的时候,只能硬生生按捺住了,只心里慌得如同乱麻,一时没了主张。
眼前人沉沉注视了他半晌,才轻笑了一声。
“小皇子,你可想好了。”她垂眸向自己身上瞟了一眼,“我这身裙子底下,可不剩什么了。”
他一时哽住,从脸颊一直红到脖颈。
原本也生得白,越发像是雪地落了梅花色,清冷与艳丽交织。
他眼看着赫连姝的眸子暗了一暗,脸上越发浮起难以捉摸的神色。
“做事别老顾前不顾后的,”她竟还有心思,沉着脸教训他,“你先想明白,替本王脱了衣裳之后,你要怎么伺候。”
崔冉的呼吸几乎滞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当真没有想过这一回事。
若要论理,自从他进了她的帐子,至今也有一月多了,便是真往外说,说他没有同她做过那档子事,想来也是无人信的,不过笑他卖了身子,还要立牌坊罢了。
一个亡了国的男子,在众多俘虏中间,独独他被北凉人的主将挑出来,带在身边,吃得饱,穿得暖,有大帐可以栖身。如果不是因为众人所想的那些勾当,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连他自己都有些觉得,此事没有道理得很。赫连姝肯容他至今,也实属不易,大约也只是觉得戏弄他时还有几分乐趣,懒得赶他出去罢了。
总之,他的名节已经早于身子丢了。他若要强守着,也只显得可笑。
他若是聪明些的话,此刻便该将自己送上去,替崔宜换一条活路,没准自己也能落些旁的好处。
他心里都明白,只是……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极轻地吸了一下鼻子,也分不清是怕,还是别的什么。
赫连姝打量着他,就嗤笑了一声,并不显得意外的模样。
“明明不情愿,还非要来装模作样。”
他被她话音里的寒意一激,心里的弦立刻又绷起来,只唯恐她是要恼,先前说轻饶崔宜的话便不作数了。
也顾不得多想,急着就喊:“我没有不情愿。”
在灯火底下,眼里水光晶莹,偏要强忍在眼眶里,双眼睁得大大的,像是赌上性命豁了出去一样。
对面瞧了瞧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一时倒没看明白,这是怎么个意思。
腰上却被忽地一带。他没防备,只来得及轻轻惊呼了一声,就滚进床上的被褥毛毯里去。
赫连姝这个北凉蛮子,平日粗放惯了,偏在这些地方,有些附庸风雅的讲究。那床铺上熏着北地的香料,他也辨不清究竟是些什么,只觉得暖意熏人,惹得他脸上越发一阵阵地热起来。
他急忙要撑起身子,眼前却陡然一暗。
她俯身过来,将他制住,垂落的发辫遮去了大半烛光。
“哦,是吗?”她勾着唇角。
崔冉在她的逼视底下,喉头就不争气地滑动了一下,暴露在她的视野里,像是垂死挣扎的猎物。
除去在蘩乡城的时候,与她同床共枕过两晚,他并不惯于睡在她的身边。这一路过来,都是她睡床榻,他抱着毯子去角落里另睡。反正大帐里的地毯厚,也冻不着人。
他怕近她的身,她也不耐烦他,也算是两相太平。
所以,他还没有习惯与她相触。
她与他从前在宫里见过的女子都不同,是真正马背上长起来的人,身量高挑,匀称且修长,底下却藏着漂亮的线条,像一头矫健的豹子。
此刻覆在他身上,哪怕隔着衣衫,也能烫得他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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