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的,心狠了……】
另一边。
朱允熥抱着那铁盒,脚步坚定却又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走在通往华盖殿的宫道上。
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既因即将揭开的可怕真相而恐惧,又因那份沉重的使命而感到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而就在他即将踏上华盖殿前那小广场的时候,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侧面小径赶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哎呦,我的皇三孙殿下哟!」
孙仁喘着气,显然是一路狂飙过来的,但他脸上却堆满了关切和担忧,声音又急又低:
「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脸色怎麽这麽差?可是今日祭拜常夫人,伤心过度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朱允熥的去路,目光飞快地扫过朱允熥怀里的铁盒,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朱允熥见状,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将铁盒抱得更紧,警惕地看着他:「孙公公,何故拦住我去路?我有要事求见皇爷爷!」
「殿下,殿下!」
孙仁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声音压得更低,却充满了一种『为你着想』的急切:
「您听老奴一句劝!皇上正因为朝堂上的大事,雷霆震怒!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蒋瓛指挥使丶几位重臣都在里头议事,天大的事也得缓缓啊!」
说着,他凑近一步,几乎耳语般道:
「娘娘都听说了,知道您心里委屈,或许是听了什麽闲话,或是常家那边给了您什麽东西……娘娘让老奴来跟您说,有什麽物件,有什麽话,先交给娘娘。」
「娘娘是您的母妃,定会为您做主!」
「不过不是现在,得寻个合适的时机,稳妥地禀明皇上。」
「您这样贸然闯过去,冲撞了圣驾,岂不是更让皇上生气?对您也不好不是?」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是关心,又是威胁,更是拖延。
若是以前的朱允熥,或许就被这番软硬兼施的话唬住了。
但此刻,他怀中那封『绝笔信』仿佛在发烫,赵丰满那『明天的事交给明天的人』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
他抬起头,看着孙仁那张看似恭敬实则虚伪的脸,第一次没有退缩,声音虽然还带着少年的清亮,却异常坚定:
「孙公公,替我多谢母妃的好意。但这件事,我必须亲自面见皇爷爷。请让开。」
孙公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没料到这个一向怯懦的三皇孙今日如此执拗。
他正要再劝,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和一道清越却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
「三弟!你在这里吵嚷什麽?不知道皇爷爷正在处理政务吗?」
只见朱允炆端着一盅参汤,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面色不虞地走了过来。
他目光扫过朱允熥怀里的铁盒,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却带着居高临下的训斥:
「手里拿的什麽东西?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若是冲撞了皇爷爷,你担待得起吗?」
朱允炆的出现,让孙仁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退到一旁。
朱允熥看着这位从小就在皇爷爷面前得尽宠爱丶几乎被内定为『皇太孙』的二哥,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畏惧,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平静。
「二哥!」
朱允熥微微颔首,算是行礼,语气却不卑不亢:「我确有极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面见皇爷爷禀报。并非有意喧哗。」
「什麽重要的事?」
「我敢说,你敢听吗?」
「你!」
朱允炆被噎了一下,但一想起母亲吕氏的嘱咐,便冷哼一声,不再管朱允熥,径直端着参汤离开了。
而这时,孙仁还想阻拦朱允熥,却被朱允熥不耐烦的推开了。
没过多久,朱允熥就来到了华盖殿前那肃穆的小广场。
忽然,两名身着飞鱼服丶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缇骑,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得像深潭寒铁。
「殿下请留步。」
其中一人开口,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上严旨,正在处理紧急政务,任何人不得打扰。请殿下回宫。」
冰冷的拒绝,如同又一盆冷水浇下!
朱允熥火热的心骤然一缩。
皇爷爷不见人?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这程序化的冰冷面前,仿佛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僵在原地,抱着铁盒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进退两难。
硬闯?他根本没这个资格和力量。
回去?那赵丰满他们的死,飙哥的牢狱,父王可能的冤屈,又该如何?
就在他犹豫丶彷徨丶不知所措之际,那个吕氏身边的心腹太监孙仁,又如同跗骨之蛆般急匆匆地赶来了,脸上依旧堆着那副假惺惺的关切。
「哎哟我的三殿下哟!您怎麽还在这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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