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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0第250章(第1页/共2页)

    北风卷过荒原,雪粒如刀片刮在脸上。林昭禾蹲在驿站残破的屋檐下,用冻得发紫的手指翻动怀中那本《国民通识读本》的夹层。纸页早已被汗水与雨水浸得泛黄起皱,可她仍能准确摸到第三页右下角那一小块微微凸起的地方??那是她用米汤混着炭灰写下的暗语:“梅开二度,祸延三代”。三个月前,她在南方海岛收到程小荷姐姐寄来的消息:《少年问政手册》已被列为“禁书”,凡私藏者以“煽动童蒙”罪论处;而“不忘号”航船在返航途中遭遇风暴沉没,二十名女生无一生还。

    她不信。

    不是不信风暴的威力,而是不信那群曾把杠杆原理变成救命绳索的女孩们会轻易死去。她记得其中一名学生曾在笔记里写道:“我们不是为了活着才学习,是为了让知识活下去才拼命活。”于是她一路北上,沿着海岸线搜寻幸存者的踪迹,最终在一处渔民口中得知,有三人被海浪冲至礁石洞中,靠啃食海藻撑了七日,后被人救走,送往极北流放地。

    极北之地,向来是朝廷处置“影梅余党”的死牢。没有狱墙,只有风雪;没有锁链,只有冻土。人若不死于严寒,便死于遗忘。

    林昭禾裹紧粗麻斗篷,将半块烤硬的饼塞进嘴里。她已扮作流民妇人,在这条通往苦寒之地的驿道上来回走了五趟。每一次都带着不同的身份:卖药郎的妻子、逃役兵士的妹妹、疯癫巫婆的徒弟……她记下每一处关卡守卫换岗的时间,描摹每一张巡查官的脸谱,甚至背下了狱卒酒后哼唱的小调??那是十年前戍边将士传下来的战歌片段,如今成了地下联络的暗号。

    今夜,她要潜入第七号囚营。

    据线报,那三名女生被秘密押送至此,并未登记入册,而是关在旧矿井改造的地牢里。看守她们的,正是当年参与焚烧太子脉案的内侍省老太监赵德全。此人表面已被贬为杂役,实则仍是“影梅”残余势力的重要耳目,专门负责清除“记忆传承者”。

    子时三刻,风雪骤急。

    林昭禾从雪堆中挖出埋藏的铁钩与绳索,借着雷电劈开夜幕的一瞬,攀上囚营外墙。积雪掩盖了她的足迹,寒风吞没了她的呼吸声。她像一只贴地爬行的狐,穿过巡逻间隙,滑入通风井口。井壁结满冰霜,每一步都可能滑落深渊,但她心中清明如镜??父亲临终前的眼神,王蒙先生塞给她烧焦纸片时的颤抖,还有那个唱童谣的小女孩获释时递来的野梅……都在推着她向前。

    终于抵达底层地牢。

    铁门锈蚀,锁链沉重。她取出藏在发髻中的铜片,轻轻插入锁芯。这是退役老兵教她的技巧:三十年前黑水坡守军用战死士兵牙骨磨制的万能钥匙模型,代代相传,只为打开一扇通往真相的门。

    咔哒。

    门开了。

    黑暗中传来微弱的咳嗽声。三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稻草堆上,脚踝上套着刻字镣铐。林昭禾点燃火折,光照亮了她们脸上的冻疮与淤青,也照亮了镣铐上那行深深凿入的铭文:

    **“我们记得。”**

    “你们是谁?”其中一个女孩挣扎着抬头,声音嘶哑却清亮,“你是……《手册》里的插图人物?穿蓑衣的那个?”

    林昭禾眼眶一热,点头:“我是林昭禾。你们写的《少年问政手册》第一章,现在全国至少有三千个孩子能背下来。”

    女孩忽然笑了,嘴角裂出血痕:“那就好。我们被抓前,把剩下的油墨倒在雪地上,写了十个问题。希望有人看见。”

    “写了什么?”

    “第一句是:‘如果法律只保护有权的人,它还算法律吗?’”

    林昭禾蹲下身,握住她的手:“算。只要还有人敢这么问,就算。”

    她迅速检查三人身体状况,发现她们虽虚弱,但神志清醒。更令她震惊的是,其中一人竟随身带着半截炭笔和几张揉皱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赵德全酒后透露的信息:皇宫东北角偏殿大火当晚,有一批编号为“01-06”的铜牌被转移至北方六镇,交由各地守将“代为保管”,并附有一份名单??全是近年来因“言论不当”被革职或失踪的官员亲属。

    “这不是销毁证据,”林昭禾低声道,“这是备份。他们怕‘持灯计划’真的燎原,所以提前把‘影梅’的核心档案分散隐藏。”

    她立刻意识到,这场斗争已进入新阶段。过去是他们在追查真相,如今对方开始反向布局,试图用分散的毒种在未来某日重新点燃黑暗。

    必须抢在春天来临前,把这些信息送出去。

    她撕下内衣布条,蘸着融化的雪水混合炭灰,在墙上写下一套加密符号??这是“持灯计划”内部通用的紧急通报格式,内容包括地点、人数、关键证物及撤离路线。随后,她将三张纸分别缝进女孩们的衣领夹层,叮嘱道:“若我未能回来,你们设法接触每日送饭的老妪。她左耳缺了一角,是我方联络员。记住,不要求救,只要问她一句:‘阿奴今年几岁?’”

    这是敦煌书院学生的代号接头暗语。

    安排妥当后,林昭禾正欲离开,忽听上方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吹灭火折,躲入角落阴影。两名守卫提灯走过,交谈声清晰可闻。

    “听说京城又出事了?”

    “可不是。皇帝下令重修《实录》,要把皇后那段全删了。可御史台集体跪谏,说史官之职在于直笔,宁死不改。结果你猜怎么着?皇帝竟准了!还说了一句吓死人的话??‘朕可以不做明君,但大周不能没有信史。’”

    另一人冷笑:“可笑。他不怕动摇国本?”

    “嘿,你以为这就完了?昨儿夜里,沈清大人亲自带人抄了周家老宅,在地窖挖出一口青铜匣,里面全是空白账册。但有意思的是,每一页纸遇水显影,竟是十年来各地贪腐交易的明细!连户部尚书都牵进去了。”

    脚步渐远,林昭禾屏住呼吸,心潮翻涌。

    她知道那青铜匣是谁留下的??必是那位瞎眼说书人提及的宫廷乐师同僚,早年便察觉宫中异样,暗中串联一批低阶史官、太医、膳夫,组成“静默盟”,以特殊药水记录不可言之事,埋藏于京城各处。如今,这些沉默的种子终于破土。

    但她也清楚,胜利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新一轮博弈的。

    回到地面时,风雪稍歇。她刚翻过墙头,忽觉颈后一凉。一支弩箭擦着耳际飞过,钉入雪地。回头望去,赵德全拄着拐杖立于屋脊,昏黄灯笼映着他枯槁面容,眼中竟无怒意,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冷光。

    “林姑娘,”他沙哑开口,“你可知我为何至今未死?”

    林昭禾握紧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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