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的应该是少女毒舌的告诫和提醒才对。
少了泼冷水的同龄人的声音，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面对金木研的提问，芳村功善那张苍老的脸顿时变得尤为复杂。
“唉……”
他闭目，一声深深的叹息，而后向门外连接楼梯的走廊看去。
“还记得八个月前发生在20区的那场骚乱吗？”
闻言，金木研脸色一僵，他瞬间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绚都被杀，用雾岛新制成的库因克，那是董香的亲弟弟和父亲，而掌握着用他们赫包制成的库因克的罗素特等官就在昨天抵达了东京。”
芳村功善继续说道。
“董香必须视而不见，强迫自己冷静，甚至做好独自一人走下去的心理准备。懦弱也好，逃避也罢，她不能选择复仇，因为她必须活下去。否则前功尽弃。”
说到这，芳村功善停顿了一下，他如此呢喃:“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金木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无言。
“去吧。”
芳村功善突然说。
金木研面露疑惑。
“董香现在需要静一静，同样需要语言上的支持和宽慰。昨天她回来后就上吐下泻的，吃了人类的食物又没能及时吐出来，一宿没睡，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大道理她估计都听厌了，同龄人的你，从人变成了半喰种，而她需要学会从喰种变成人，你去劝的话，或许有奇效。”
“我，真的可以吗？”
“勉力去做吧。”
望着金木研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当上楼梯的声音响起，芳村功善收回目光。
“多事之秋。”
疲惫坐下，他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挣扎与迷茫。
“‘青铜树’最近的动静太大了，当街袭杀搜查官，大庭广众之下攻击CCG的分部驻地……他们这是在火上浇油，想彻底开战么？”
芳村功善想到了‘青铜树’中的那位独眼之王。枭，独眼之枭。
艾特……
你的一半是人类，你就这般憎恨人类吗？
扣扣。
将装特制方糖的玻璃容器码放好，入间萱看了一眼陷入深思，脸上尽显倦态的芳村功善，问道:“店长，我们就这样一直躲下去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当‘青铜树’真的被CCG剿灭，那些共喰，主动捕食人类的喰种也被杀戮殆尽，只剩下我们，拾尸拾荒的边缘人时，随着人类科技的继续进步，我们还能继续隐藏下去吗？”
也不打理西装头了，古间圆儿点点头，“即使谨小慎微的食腐拾尸，只要我们还以人类血肉为食，就终有暴露的那一天。”
算是附和了入间萱看的担忧。
“……”
芳村功善沉默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
“事在人为。”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紧抿的唇线终于松动，声音低沉而沉重，“不过是死中求活罢了。天堂还是地狱，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就在三人相顾无言之时，吱嘎～
“店长。”
穿简约纯色高领大衣，梳银白中分发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是莲示啊。打探到了什么？”
“很多。”
四方莲示关门后走进房间，与芳村功善，入间萱和古间圆儿围着中央的桌子坐成一圈。
“我长话短说吧，月山习在7区的【喰种餐厅】可能被CCG盯上了，他的美食活动有些太扎眼了，因为相关事件被捅到了USA的薇拉阿德尔海德罗素那，月山家族在东京上流社会的关系和人脉根本无处施展。”
“7区大扫荡吗？”
入间萱问。
“不止。”
四方莲示摇头，以更加严峻的口吻开口。
“那个女人这次一上任便全面重启了CCG内部过去因为各种原因积压，推迟而未进行下去的悬案调查。包括东京出租车协会，都内私立和公立医院，地下黑市，CCG的后勤部门……”
“4区，6区，7区，14区，所有和月山家族有联系，平日里靠关系和人脉规避搜查的喰种聚集场所都可能被盯上了。”
古间圆儿嘶嘶抽着冷气。
“果然是很麻烦的女人，一来就搞大动作。”
这种规模的彻查，有马贵将都做不到。
这需要极高的权限和政治影响力。
显然，北美喰种对策委员会那边给压力了。
“青铜树那边呢？”
眯眯眼，芳村功善问:“多多良，野吕……艾特。”
最后一个名字，几乎是以一种近乎哀伤的语调，“青铜树的三大干部在哪？”
他问。
“不清楚。”
四方莲示深深看了一眼店长，“但他们的动作很奇怪，前段时间进入20区的青铜树成员都撤出去了。似乎在收缩力量……”
“收缩力量么。”
芳村功善又叹了一口气，看向电视正报道的新闻。
——罗素特等官在7区——
“艾特，这是最糟糕的选择……”
……
7区。
小雨。
封锁线内。
“真是场好雨啊。雨会使它们的感觉变迟钝。难道不是个绝佳的工作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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