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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反击
黑暗,是这裏唯一的主调。
并非纯粹的黑,而是那种被岁月和绝望浸染过的、沉甸甸的晦暗。空气裏弥漫着铁锈、陈年积尘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地下深处渗水的阴湿霉味。偶尔,从隧道遥远的彼端会传来一阵空洞的风啸,如同冤魂的呜咽,盘旋片刻,又迅速被更庞大的寂静所吞噬。
这裏是一处早已被遗忘的地铁隧道深处,废弃的年月久远到连最顽强的苔藓都显得萎靡不振。一节残破的列车车厢斜倚在轨道旁,车厢外壳布满划痕与凹坑,油漆大面积剥落,露出底下褐红色的、如同疮疤般的铁锈。它像一头耗尽最后气力、瘫倒在此等待死亡的钢铁巨兽,成为了雷擎小队暂时的、岌岌可危的避难所。
车厢內部,景象更为破败。几张用破烂绒布和硬纸板勉强铺垫的“床铺”分散在角落。中央的空地上,一盏依靠小型燃油机供电的露营灯,正散发出昏黄而摇曳的光晕,勉强驱散着一小片区域的黑暗,却将更远处的阴影衬得愈发深邃、蠕动,仿佛潜藏着无形的怪物。
苏临蜷缩在靠近车厢连接处的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身上裹着一条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薄毯。他的脸色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是一种长期缺乏日照和营养的、近乎透明的白。柔软的黑发如鸦羽般微微汗湿,贴在光洁的额角。那双总是清澈的琥珀色眼眸,此刻盛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惊弓之鸟般未曾散去的忧惧。他正小心翼翼地从自己随身的空间异能中,往外取出物资。
首先是一卷所剩无几的白色绷带,边缘已经起了毛球;接着是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裏面的消毒液晃动着,液面低得可怜;最后是几块用透明包装纸紧紧包裹的压缩饼干,棱角分明,看起来坚硬得能崩掉牙齿。每取出一件,他的眉头就微不可查地蹙紧一分,仿佛这些微不足道的物品,正在抽离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安全感。
“绷带只剩下这最后两卷了,消毒液也快见底……”苏临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同伴们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将这些东西推向坐在他对面的白砚。
白砚抬起头,露出一张冷静而清俊的脸。他的年纪看起来比苏临稍长几分,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茍,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保持着一种近乎刻板的整洁。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眸是沉静的深褐色,如同幽深的古井,很难泛起波澜。他穿着一件有些陈旧的米白色高领毛衣,外套则是一件深灰色的、多个口袋的工装马甲,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些洗不掉的草药渍痕。
“嗯。”白砚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伸手接过物资。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他打开消毒液瓶子,一股刺鼻的酒精味立刻弥散开来。他先是用少量浸湿一小块相对干净的纱布,然后转向躺在不远处一张简陋“床铺”上的阿焱。
阿焱的状况看起来相当糟糕。他火红的短发失去了往日燃烧般的光泽,无力地耷拉着,几缕被汗水浸透的碎发黏在额前和脸颊。那张总是带着桀骜不驯表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失血过多的惨白和深深的倦意。他敞开的黑色皮质外套和裏面的背心被撩起,露出精壮腰腹间一道狰狞的伤口——那是为了掩护众人撤退,被归尘教徒的特制弯刀划开的,虽然经过了苏临治愈异能的紧急处理,不再致命,但边缘依旧红肿翻卷,渗出缕缕血丝,显然异能透支后的苏临,也无法让其立刻完美愈合。
“嘶——轻点!白砚你他妈是故意的吧!”当沾满消毒液的纱布触碰到伤口时,阿焱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身体瞬间绷紧,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他的声音虽然因为虚弱而低哑,却依旧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白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冷静得近乎无情。“伤口有轻微感染跡象。消毒是必须的,忍一下。”他的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苏临的异能稳定了你的內出血,但肌肉和表皮的愈合需要时间,而且他消耗也很大。现在只能靠物理手段防止恶化。”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用绷带开始缠绕包扎,动作精准而高效。
阿焱龇着牙,金色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白砚,但终究没再说什麽,只是把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将更多的痛呼咽回了肚子裏。他的目光越过白砚的肩膀,落在苏临那张写满担忧的脸上,眼神裏的凶狠才稍稍褪去,转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愧疚。
就在这时,车厢连接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一道矫健的身影如同貍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是凌夜。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便于行动的作战服,上面沾满了隧道裏的灰尘和蛛网。他的头发是略显凌乱的深棕色短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眉骨之上。他的脸型轮廓分明,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猎豹,灵活地扫视着车厢內的情况。
“外面暂时安静,我在几个入口布置了点‘小惊喜’。”凌夜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轻松,但眼神裏的警惕并未放松。他的目光在苏临取出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物资上停留了一瞬,嘴角那抹习惯性的笑意淡了些,随即很自然地拿起旁边一个空荡荡的水壶,晃了晃,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显然渴得厉害。
苏临见状,连忙又从空间裏取出最后一个还剩小半瓶的矿泉水,递了过去:“凌夜,先喝点水吧。”
凌夜刚伸手要去接,旁边就传来一声冷哼。
“哼,前清剿队的精英,也会渴?”阿焱即使半躺着,也不忘用充满敌意的目光刺向凌夜,“谁知道你布置的是防敌人的陷阱,还是方便敌人找过来的记号?”
凌夜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他挑了挑眉,脸上那点痞气笑容又回来了,只是带着点针锋相对的意味:“红毛火鸡,都这时候了,省点力气嚎叫吧。真要卖你们,在图书馆你们就成烤鸡了,还用等到现在?”他嘴上不饶人,但目光却下意识地、飞快地瞥了苏临一眼,见对方脸上带着无奈的歉意,这才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半瓶水,却没有立刻喝,而是先递给了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的白砚。“医生,先润润嗓子,你看起来更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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