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城,落日神殿,祭坛。n
在庄严肃穆的落日女神像下,泰尔斯背着双手站在祭坛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地上的一具遗体。n
“这就是刺客本人。”n
蹲在地上的验尸官战战兢兢地拉开尸体脸上的白布,露出一张陌生的中年男子面孔。n
“我们在现场勘查后推测,他应是行刺后眼见无法逃脱,于是畏罪自裁……我们正在确认刺客的身份,全力追查有无同伙……”n
泰尔斯不言不语,只是默默观察。n
神殿里,随王子而来的星湖卫士和翡翠军士们自动自觉地把守要道,靠墙站岗,人人表情严肃,眼神可怕,令气氛更加凝重肃杀。n
连专司查案、来回忙碌的警戒官们都不敢大口呼吸。n
“我们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封遗书,不敢擅自拆看,只等殿下决断,”女神区的警戒厅长亲自到场,他在助手们的提醒下满头大汗地奉上一纸书信,尽力表现得不卑不亢,训练有素,“但我们有理由推断,此犯应是筹谋已久,有备而来,而且目标明确……”n
怀亚想要上前,但泰尔斯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刺客遗书,展信阅读,越读越是皱眉。n
“……经我们初步研判,这刺客应是门外汉,经验不足,没有彻底打破告解室的隔间木板,只是……”n
大腹便便的警戒厅长停顿了一句,待另一位督办此案的警戒官在身边耳语几句,这才续上前言n
“只是他依旧刺伤了那位祭司……不幸的是,那把匕首应是有毒……我们正在全力追查该毒药的种类和可能来源……”n
毒药。n
泰尔斯听着警戒厅长的汇报,看着手上的这封遗书,时不时瞥向地上的刺客n
对方中年秃顶,满面沧桑,表情悲苦绝望,那双半睁半闭的眼睛,正空洞无神地回望泰尔斯。n
又一个死者。n
又一次挑战。n
泰尔斯默默地想。n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死亡和鲜血,面对痛苦和绝望,已经如此淡定自然。n
仿佛他理当如此。n
仿佛这天经地义。n
仿佛他作为统治者,早已习惯人世荒谬,是以能气度自若,游刃有余,丝毫不觉有异。n
什么?n
泰尔斯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n
他下意识地扭头撇开视线,避开那张因死后微微变形而稍显狰狞可怖的死人遗容。n
旁边的验尸官知机地盖上白布,遮挡尸体。n
“现在我们正在有条不紊地追查各项线索,但外头想必谣言纷纷,如果殿下您能从那封遗书里找到什么有助破案的……”n
“你看过这遗书了吧?”n
“当然没有,殿下,”警戒厅长果断否认,对答如流,“刺杀发生在神圣的落日神殿,而正信无小事。在像殿下这样够分量的人到来之前,卑职和属下们绝不敢擅自拆看……”n
“正因为你看了,”泰尔斯的话让厅长神情一颤,“所以你们才不敢看。”n
警戒厅长没有辩解也没有道歉,更不敢反驳,只是把头压得更低。n
泰尔斯看着“遗书”上包括“凯文迪尔家族”在内的几个字眼,轻哼一声。n
他觉得,他开始了解这帮心思透亮却偏要弯弯绕绕的南岸人了。n
就像他了解那些打打杀杀的北地人。n
“乍得维呢?”泰尔斯轻声问道。n
“谁?哦,您是说遇刺的祭司大人——”警戒厅长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但他很快被另一个声音打断。n
“谢谢您尽忠职守,泽洛特厅长,”马略斯带着怀亚从身后走来,向那位小心翼翼的警戒厅长微笑点头,“事关神殿,正信无小事,公爵放心不下,才亲自来了解情况。当然,请你们继续办案,不要在意我们。”n
泽洛特厅长闻言如逢大赦,他抹着汗连声告罪,趁机带着手下们退到远处。n
在两边卫士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厅长和警戒官们装作星湖公爵不在殿内的样子,继续严肃地现场召开‘xxx重大凶杀案’专案组会议,甚至“忘了”问泰尔斯要回那封刺客遗书,也“忘了”抬走刺客的遗体。n
泰尔斯皱眉看向马略斯。n
“祭司和治疗者们动用了神术和沥晶神恩台,正全力抢救乍得维。”n
马略斯解答泰尔斯的疑惑n
“我只远远看了一眼,但从他们透漏出的口风看,毒性猛烈,情况不乐观,即便能救活,完全康复的希望也不大。”n
全力抢救……n
希望不大……n
泰尔斯想起那位仪态不修守戒不严,偏偏又在看不见的地下角落里助人无数的胖祭司,不由深吸一口气。n
为什么是他。n
为什么偏偏是他?n
“还有,因为这场刺杀,神殿一方对我们颇有微词,”马略斯看着远处的泽洛特厅长强硬地大声拍板发誓,高调地逼愁眉苦脸的属下们“限期破案”的干练英姿,“殿下,您可能得做好准备。”n
准备?准备什么?n
泰尔斯睁开眼睛。n
准备把某个胆敢在这时出头挑事,毁坏大好局势的混蛋从角落里搜捕出来,用长矛从下往上串成人干,晾到空明宫顶上当旗帜吗?n
“案件的具体细节还未披露,但神殿混入刺客的消息已经传开,整个翡翠城还在震惊之中,等他们反应过来……”n
“就会把目光投向我,”泰尔斯揉了揉额侧,“你怎么看,怀亚?”n
怀亚顿了一下,有些惊讶泰尔斯居然先问自己而不是马略斯。n
“从目前的信息来看,殿下,此次刺杀是有组织的,连目标和场地也是精心选择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笔记本,小心翼翼,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试探着问出口,“我听哥洛佛先锋官说,似乎这位遇刺的祭司和希莱小姐素来交好,关系匪浅?”n
乍得维,和希莱。n
泰尔斯想起尸鬼坑道里的那些可怜人,想起他们对乍得维祭司的恭敬和爱戴,不由神情一冷。n
“但愿是我多想了,”怀亚观察着泰尔斯的神情,忧心忡忡,“但如果此事危及殿下您和凯文迪尔小姐的关系,进而影响您对两位凯文迪尔的震慑力,对各方势力的影响力,乃至对翡翠城局势的掌控……”n
“他们怎么敢。”泰尔斯冷冷打断他。n
他转身面向宽阔空旷的神殿,看着远处的警戒官来来往往,扼守的卫兵们严阵以待。n
马略斯和怀亚对视一眼。n
只听泰尔斯寒声道n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说,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不在乎,或者是压根不怕我的怒火和报复?”n
更不在乎克服万难才走出混乱的翡翠城,是否会重回老路,在权力斗争的磨盘间,粉身碎骨?n
难道真如米兰达所说,是他长久以来表现得太仁慈太礼貌了,不够强硬凶狠,缺少杀鸡儆猴的雷霆果断?n
泰尔斯这么想着,心底里的声音越发强硬。n
“他们?”怀亚怀疑道。n
“或者他们其实知道,”马略斯看着地上的刺客尸体,适时插话,“他们知道您将有怎样的反应,而那就是他们的目的。”n
泰尔斯眼神一动。n
“就像卡索侍从官提及的,”马略斯轻声道,“舍难求易,往往是暴政的起源。”n
怀亚受宠若惊,连忙向马略斯欠身行礼。n
暴政。n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怒火和冲动。n
所以这就是他们想要的?n
逼自己在一气之下暴虐行事,自毁长城?n
或者还有其他更卑劣的目的?n
“一会儿让孔穆托和奥斯卡尔森给本地的警戒厅带个话——私下里。”n
泰尔斯皱眉看着远处唾沫星子飞溅,正在汗涔涔的属下们面前雷厉风行地表态的泽洛特厅长n
(“动用所有人手,集结一切资源!我把话撂在这里,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啥子手段,哪怕把全南岸都翻过来,把整座城的地砖都撬咯,三天之内也必须破案!丢佢楼谋,谁敢让我——咳咳,谁敢让翡翠城不好过,我t就让谁不好过!要让所有市民看到,我们警戒官队伍就是翡翠城最稳固的人类最后防线,是南岸领最坚实的三十八哨望地,沧海横流,我自担当……”)n
“把这当成正常案件追查就行,不要过分扩大,别搞什么大索全城的无用功,免得人心惶惶。”n
“殿下英明。”马略斯欣然领命,怀亚也放下心来。n
泰尔斯犹豫了一秒n
“还有,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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