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厌倦感,迫使诚放开讲义,长吁了一口气。
狭窄老旧的学生雅房,课业与检定,入夜孤身的莫名焦躁,
车流丶嘻笑,邻人的喧闹,逐渐揉成一团障碍,阻止自己前进。
即便楼上住户练吉他的声音,都使诚感到难以忍受的沉闷。
想起上次住院,邻床的那家伙。
浏海散落前额,暴雨般纷乱。
黑头发,光泽粼粼的眼睛。
服了药就看书。读倦了就睡觉。
睫毛总是蕴敛低垂,五官相当俊美。
诚住院第一天时,少年眼也不抬,读中原中也的诗。
之所以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念过。而是偷看到封面的缘故。
吃坏肚子而入院真是倒楣。更倒楣的是隔壁睡着这么一个闷葫芦。
诚不禁有些没劲。
住院期间朋友络绎不绝来访,却从来没有人探望过邻床。
最让诚感到不习惯的是,灭灯后邻床絮琐的温柔声音。
「我相当辛苦地走来」
诚从浅眠中张眼。
窗外夜空带着磨砺的灰意。
「究竟是如何的艰辛,
连说也不想说了。
而且也不愿意去思考,
我的辛苦是否真的有价值
之类的问题。」
本以为邻床在对自己说话,后来才发现是少年在念诗。
凭着记忆,一句一句咀嚼吐出,
垄罩感知,铿锵出暴风中心,
诚感到自己卷入了沸腾的陌生的浪潮,哗哗地冲刷脑海。
除了聆听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沈溺。
不断沈溺。
「因为除了伸出手
不停眺望之外
我别无所能」
心脏随韵律鼓点,浑身血液激荡。
优美的丶忧伤的声线……
耳鸣袭来,诚感到生命委弃了一层外皮,悲叹着,歌唱。
「屋外今宵丶是个林叶簌簌
感觉遥远的春夜。
于是我丶静静地死亡,
就这样坐着死去。」
越过这深不可测的黑暗,
他注视临床薄弱的苍白的侧影。
诚发觉自己不可抑制地睁大眼睛,唿吸艰难。
着迷了。他冷汗涔涔地想。
这是头一次。
后来两天也是,熄灯后的一首诗,成为深埋心底的一项秘密。
诚总怀着轻微的亢奋丶期待丶与情不自禁,等待夜幕低垂。
确定出院那刻,诚终于忍耐不住开了口。
「喂!隔壁的。」为了表示诚意,他甚至到楼下买了牛奶。
医院伙食原本就不太好吃,诚注意到邻床胃口小得可怜。
只有牛奶一定喝光。
买牛奶准没错,他有些得意。
「我是诚。石川诚。你叫什么名字?」
总是低垂的眼珠微微地露出惊吓,
彷佛确认着什么,看了看手中的牛奶盒,
又看了看换上便服准备出院的诚。
「博登。中原博登。」
「交个朋友吧!博登!」
露出这辈子最老实的笑容,诚和博登在纸条上草草交换了手机号码。
博登仔细看了诚潦草的字迹,露出浅浅的微笑。
「你跟石川啄木同姓呢。」
「谁?」
「一位出生岩手县的天才诗人。擅长短歌。」
「什么诗人……我一概不知。但我喜欢你念那些。第一天就喜欢。」
「第一天……啊,是中原中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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