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嘴角都带着几分志得意满笑意。
“栀姐儿来了。”老夫人招呼她,“快来祖母身边,咱们祖孙说说话。”
沈怀栀从老夫人这番作态中感受到了一种不怀好意,每当她这位祖母待她格外亲切时,背后总带着要将她利用殆尽的算计。
“祖母看起来心情不错,”她顺势直入主题道,“是因为薛太夫人登门拜访一事吗?”
老夫人神情一顿,目光颇含深意的道,“栀姐儿聪慧,深知祖母心意。”
沈怀栀笑笑,没有继续追问,她倒要看看,薛家和她这位祖母在打什么算盘。
有时候,老夫人是很满意孙女这副稳重姿态的,但若是这番姿态用在和她的交锋对峙上,她又会无可避免的感到厌恶,毕竟,太容易让人想起她那个抢走自己儿子的母亲。
但大事当前,她无视那些小节,以一句话为开场白,“薛太夫人登门,是为了求亲之事,这次,薛家诚意满满,给出了极大让步,祖母觉得薛家有心,正在考虑如何回复。”
“什么诚意能够打动祖母,我很好奇。”沈怀栀道。
提及薛家的诚意,老夫人面上笑意深深,“关于你兄长叔伯他们进学为官之事。”
只这一句话,无需更多解释,沈怀栀就明白薛家付出的诚意是什么了。
对她这位一心光复沈家昔日荣光的祖母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儿子们
加官进爵孙子们求学有成更能打动她的筹码了,薛家确实走了一步好棋。
以薛琮本人而言,也确实算是为婚事下了血本,倒不是说老夫人想要的这些太难做或者做不到,纯粹是这个让步违背了他素日的性情与行事准则,至少对尚且年轻的薛琮来说是如此的。
等再过些年,他在政治权势的争斗漩涡里浸淫出成熟老辣的心性,再看今日,当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总归,薛琮待沈家虽有几分尊重,但也仅仅只有作为岳家的尊重了,至于沈家其他人,一向不太得他心意,就算她那位政绩不俗的父亲也是如此。
现在,沈怀栀品味着薛家的诚意,看向老夫人,平铺直叙道,“所以,祖母被薛家的诚意打动了。”
“当给出的价码够高时,谁都会心动,”老夫人淡淡道,“我会,你也会,人人皆是如此。”
“确实。”沈怀栀没否认,“薛家给出的诚意确实很足,我猜祖母已经想要应下婚事了,两家联姻本质上就是利益交换,这没什么不好的,但如果,薛家给出的这份诚意,需要沈家付出更大的代价呢?”
“我猜,祖母根本没想过,这份诚意的背后,是以父亲的仕途为代价。”
这话一出,老夫人立时变了脸色,“栀姐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家来求亲和你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薛家用老夫人最在意的家族事业与儿孙前途来打动她,确实是好手段,但很不巧,这种手段她也会用。
打蛇打七寸,同一条蛇,同一个七寸,端看谁准头更高了,而她比起薛琮,约莫是多了那么一点点胜算的。
对老夫人,沈怀栀从来不是什么有求必应之人,这会儿纵然被对方的森森目光盯着,她依旧能气定神闲不动如山。
“栀姐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老夫人道,“祖母自问是个明理之人,若你说的有道理,这桩婚事即便不成也无碍。”
“祖母的深明大义孙女自是知晓的,”沈怀栀笑道,“像我们年轻人,天真不知事,总喜欢靠着一腔偏执意气做人做事,只得看到眼前方寸之地,不像祖母你们这些长辈,成熟明理,凡事通透,看的是长远利益。”
虽然不喜孙女的态度,但至少这话不算难听,老夫人面色多少算是好了两分,但也只有两分而已,她对眼前沈怀栀这番作态,依旧是不满意的。
“你近日当真是比从前稳重成熟多了,”老夫人夸奖道,“若我是薛家老夫人,只怕也要费尽心思聘你为薛家妇的。”
毕竟,若非是看到了孙女这般优秀,薛家何必出那么大血,总归不能是世子被孙女迷昏了头非卿不娶吧,饶是老夫人再看好沈怀栀,也生不出这么个荒谬的念头来。
“大约是我最近想明白了一些事吧,”沈怀栀道,“从前小的时候太冲动想得太少,所以跌了个大跟头,人跌得头破血流之后,自然要回头想一想自己曾经犯过什么错。”
孙女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老夫人其实不太有耐性听她那些酸话,但现在对方既然摆架子卖关子,她若是想要答案,就得老实听下去。
“凡事能想明白就好,”老夫人安抚道,“人最怕钻了牛角尖,死也不肯回头,祖母活到现在这般年岁,见过太多人深陷泥潭不肯自救的模样,有时候不止不肯自救,还要将伸出援手的人一同拽入泥潭,所以老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安抚过后,老夫人又道,“你断了对薛世子的心意,说起来不算坏事,薛家来求亲,按说沈薛两家联姻也算珠联璧合,是一桩极好的婚事,栀姐儿你为何说于你父亲仕途有碍呢?”
作为沈家的中流砥柱,老夫人心中再度振兴沈家的最大希望,沈怀栀父亲的仕途好坏可谓是老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牵挂,但凡有一点威胁,她都必要清除的。
沈怀栀不再卖关子,而是直接申明利害,“我清楚祖母看重薛家的本意,世子也确实备受圣人信重,如果不是父亲孤悬在外,这本该是一桩极好极划算的婚事。”
“确实如此。”老夫人道,“女子的婚事本就要为家族服务,且薛家也是不错的人家,世子本人天资纯粹,这桩婚事并不算辱没你。”
“正是因为世子出类拔萃,受圣人宠爱信重,所以才麻烦,”沈怀栀压低声音轻声道,“祖母也知道,圣人年岁渐长后,性情越发孤僻偏激,残暴多疑,对诸位皇子们的防备一日胜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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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对朝堂重臣们的赏罚压制也愈发苛刻随心,只说这几年,京中多少人家换了门楣,祖母也是知晓的。”
闻言,老夫人眉头紧皱,“你继续说下去。”
“圣人虽说待皇子们和朝臣们苛刻,但也并非孤家寡人,”沈怀栀道,“世子对圣人忠心不二,圣人器重世子,少有疑虑,二人可谓是君臣相得,在京中也称得上是一段佳话。”
老夫人似乎有些明白沈怀栀的意思了,正因为明白,她才心生惊疑,她这个孙女,本事似乎愈发大了,现在居然都敢论及朝政了。
沈怀栀依旧面色如常,只是道,“圣人现在虽性情不定,但身体却还算好,以如今的局势,世子越是被陛下看重,越是被陛下用的得心应手,就越是会招致皇子们的忌惮与厌恶,即便他们私底下手段尽出,千方百计想要拉拢,但侯府日后依旧改不了被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结局。”
“所以,这桩婚事看起来是没什么不好,但对父亲而言,世子在圣人面前得力一天,他回京的可能性就越小,沈薛联姻,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子们捏不动薛琮这块硬骨头,但摆弄沈家的本事还是有的,父亲作为沈家的顶梁柱,怕是首当其冲会遭殃。”
听到这里,老夫人已经面色铁青,她已经察觉自己在栀姐儿婚事上犯的错,现在她不止庆幸婚事未成,恐怕还要竭尽全力撇清与薛家的关系了,否则,孙女那些猜测不日将会成真。
“祖母,京中因为圣人和皇子们的争斗已经闹得天翻地覆,父亲现在虽然长久的辗转地方,但未必不是避开争斗的契机,梧州偏远,父亲也未曾被逼得站队哪位皇子,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沈怀栀起身躬身行礼,温言道,“我虽然是个不懂事的不孝女,却也不想父亲一直无法承欢您的膝下,更重要的,我清楚父亲为官的抱负,也希望父亲的抱负能得到施展,如今我从文谦先生那里寻得契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父亲或许可以早日顺利回京。”
“栀姐儿,你成功说服祖母了。”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与薛家的婚事,好似确实不成最好。”
“这些只是孙女的一点猜测与妄断,祖母愿意相信,无非是太过担忧父亲,”沈怀栀笑道,“儿行千里母担忧,祖母对父亲的拳拳之心,令人动容。”
这话大约是哄到了老夫人心尖上,她面色好歹没那么沉重了。
见状,沈怀栀微微一笑,“祖母,其实我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的。”
“哦,说来听听。”老夫人当然知道孙女有私心,但前提是这份私心不损及沈家的利益,至少现在看来,是没有的。
“之前我偶然听到世子说,他想娶的是相敬如宾的贤妻良母,可我想嫁的却是两情相悦的如意郎君,”沈怀栀状似羞涩的笑了笑,“孙女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没有成为夫妻的缘分。”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年轻小姑娘的想法总是这么天真,”老夫人道,“等你到了祖母这个年龄,就知道所谓风月情爱不值一提了。”
刚才还觉得栀姐儿洞明世事通透聪慧,结果还是放不下她那颗痴缠情爱的心,老夫人心中不免生出一点惋惜与轻视。
沉浸情爱的姑娘,十个中
九个没有好下场,另外那个,要么更惨要么是万中无一的幸运,总之,赌男人的情爱还不如赌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沈怀栀没反驳老夫人的话,而是说了自己难得的真心话,“如果我想的话,我大约也是能做好一个贤妻良母的,可是从本心而言,我并不想做那样的人。”
年轻姑娘的声音里透着股难得的坚定,“我期望能有一个人,和我彼此心意互通相知相伴,纵然时间短暂,对我而言,也是宝贵的值得珍藏的回忆与情意。”
“至于薛琮,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人,”沈怀栀淡淡道,“他野心勃勃,心里装着太多东西太多事,性情又冷漠薄凉,这样的人不适合我。”
“仔细想想,若我们两个强行凑到一起,两个人都痛苦,而我,会是这桩婚姻里最痛苦的那个人,”她抬头对老夫人笑了一笑,“您看,若是从前的我,一定会为自己的天真无知和愚蠢付出代价。”
而那时的她,别无选择。
难得的,老夫人因为沈怀栀这番话生出了几分感伤,大约是因为她也曾经有过天真纯粹的少女时光,所以能体会她话语里的那些痛苦。
只可惜,真情被辜负是这世间最寻常之事,甚至不值得多叹惋两分。
“祖母,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所以,我不想要过那样的生活。”沈怀栀说。
不管是嫁给薛琮还是其他任何人,那样的生活她都不想要,而她,现在已经有了掌控自己命运选择自己生活的能力。
难得心有所感的老夫人,被触动心肠之后,也少见的有了一二分真切慈爱,“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了。”
“请祖母成全。”沈怀栀躬身行礼。
最后,老夫人在短暂沉默过后说,“我考虑看看。”
第27章 第27章——
老夫人说是考虑看看,但沈怀栀很清楚,她心底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她倒无所谓是否能真正说服祖母,毕竟她的本意不过是拖延时间,看起来分析利弊时她说的头头是道,但真论起来,这其中其实有许多空子可钻,若是老夫人能当真冷静下来仔细思虑的话,大概就会心生犹豫了。
事实上,薛家确实是个极好的联姻对象,薛琮本人也的确能为沈家带来助益,若非如此,不会有那么多人家对永嘉侯府的婚事这么趋之若鹜,毕竟大家又不是傻的。
她现在需要的,无非是老夫人迟疑犹豫的这段时间。
于是,临离开前,沈怀栀又为自己加了份筹码,“祖母,与其赌一个不知前路如何的未来,何不直接选择摆在眼前的这条一劳永逸的路。”
“薛世子无非是想要一个合适的妻子人选,我觉得,如果如果两家想要继续联姻的话,沈家一定有比我更为适合的人选。”
闻言,老夫人面上生出了悟,“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沈怀栀笑笑,朝老夫人福身后,转身离开。
你看,这就是她那位好祖母啊,总是在权衡之中左摇右摆,生怕错失任何一点利益。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容易被人捏到软肋,方便她将一切尘埃落定。
荣辉堂里,原本在两个出色人选之间来回犹豫的老夫人,有些可惜被迫放弃的永嘉侯府,她倒是想将其他孙女嫁进侯府呢,只可惜无论是薛太夫人还是世子都不见得能看上家里其他姑娘。
薛家一旦出局,那现在就只剩下陈家了,陈理看起来似乎是当下最好最合适的人选,老夫人心说,现在就看那位陈公子行动力到底如何了,只希望,他对栀姐儿的心意,当真是有那么纯粹。
***
就在沈怀栀婚事悬而未决,大家都在等消息时,来自南边梧州的信件,先一步送到了老夫人手里。
这封信到底写了什么,除了老夫人本人之外,无人知晓。
但很清楚的一点是,在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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