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万花国,柳城,三月春。天刚蒙亮,细雨入城,春寒料峭,那冬月里的腊梅感到春意,便肆意舒展出新芽。
一身着布衣的老叟从枝梢走过,脚下的草鞋踩着泥泞冻土,身上负着一大堆枯柴,重重压在他的背上。在他身后,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死死地牵着老叟的衣角,小小的鼻子下挂着一长串鼻涕,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模样。两条纤细的脚踩着老叟在泥地上的鞋坑,跌跌撞撞地跟着,似乎有些跛腿的迹象,眼睛也不看路,就这么痴痴地望向路旁含苞待放的梅花。
“狗儿,狗儿?”
为了防止自己这瘸腿的傻外孙走丢,老叟每走几步就会唤孩子的名字。如今见外孙没有回应自己,不放心的老叟便转过头去,看见外孙正盯着梅花发神。
“嗐,你这孩子,模样虽傻气,倒是有些文人的雅兴,懂得赏这寒梅。”说罢,老叟停住脚步,腾出一只手来,喃喃道:“等着啊……”
接着,老叟伸出那黝黑粗糙的手,顺势折下一枝梅花递给身后的外孙。
“拿着。”
男孩先是一愣,随后弯起眉梢,张开小嘴嘿嘿笑着接过了老叟手中的梅花,眉眼间透着一股傻气,又好似炫耀般举起手中梅花,喊道:
“外公,看!”
见外孙这般欢喜模样,老叟脸上便灿烂起来,顿觉手脚也有力了,颠了颠背上千斤重的柴火,低头喃喃道:“走咯!”
说罢,老叟便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随后领着外孙向远处的镇子走去。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这祖孙二人便进了镇子。这镇子依山而建,坐落在一座名为苦山的山脚,因而取名为苦山镇。镇子本身并不大,人也不多,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相识的人,除了每天到镇子里来经商的小贩外,再无其他人出入。因为这老叟常年来镇上贩卖柴火,故而镇上的街坊都认得他。
这老叟刚进小镇,一旁卖包子的商贩便同他熟络起来。这个身材略显宽胖的包子铺老板搓了搓油乎乎的双手,笑道:“哟,赵老头,这么早就又带外孙来卖柴了啊?”
“啊,干我们这行,赶早不赶晚嘛。”
赵宽低头应了一声,随后卸下身上的柴火,露出大汗淋漓的后背,随后咬紧牙关,忍着疼痛挺起腰板,任由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歇了好一会儿后,那张因为疼痛而狰狞的脸才缓和了些。
“狗儿啊,去帮外公把木凳拆下来。”
赵宽指了指柴堆上拴着的小木凳,却没等来外孙的回应,便回头望了望,却见身后的外孙正盯着蒸笼里的包子发神,手里攥着的梅花枝也蔫了。
“嗐,你这小馋虫!”哭笑不得的赵宽伸出脏兮兮的手捏了捏外孙脸颊,在他白净的脸上留下一个灰印,随即没来由地轻声咳嗽了一声,而后便给了包子铺商贩一担柴火,道:“劳驾,给我这小外孙换笼包子吧。”
“得咧!”商贩捡了柴火后,便干净利落地装了一笼包子递给赵宽。
赵宽从商贩手中接过包子,随即从中取出一个递给外孙,轻声道:“伸手。”
“嗯!”外孙巴巴地望着又白又大的包子,乖乖伸出小手摊开,接过包子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见状,便赵宽拍着外孙的后背,提醒道:“慢点,小心烫。”
听到赵宽的声音后,外孙便突然停了下来,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伸出手背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举起吃了一半的包子,冲着赵宽喊道:“外公吃!”
“呵呵,我家狗儿有孝心呐。”听了外孙的话,赵宽摸着他的头,怜爱道:“外公不饿,你吃吧。”
“外公,吃!”狗儿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又扯着稚嫩的嗓音重新讲一遍,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仿佛执意要赵宽吃包子。
“傻孩子。”赵宽喃喃着,眼神里满是慈爱,同时接过外孙举起的包子,说道:“好,外公吃,外公吃……”
说罢,一口便将包子吞入口中。
“哈!”狗儿见状便咧开了嘴,迈着小腿乐呵呵地跑到柴堆前,一瘸一拐地取来小木凳后放在赵宽身下,嚷道:“外公坐!”
“好好好,外公坐。”
“赵老头,你可有福气哩!”一旁的商贩看见后,也忍不住竖起拇指夸赞道:“别看狗儿小,懂事着哩!”
语毕,那商贩突然拍了拍脑袋,仿佛想起什么事一样,赶忙继续说道:“对了,赵老头,镇子上新来了个姓韩的郎中,号称活人不医,专治死人,别看听着玄乎,确实是个仁医妙手,治好不少人。”
说罢,那商贩又瞥了眼翻弄包子的小狗儿,随后缓缓凑近赵宽,耳语道:“柴火我帮你守着,你快带孩子去看看吧,说不定这次就治好了。”
赵宽听后,眼里满是谢意,也小声回应道:“让您费心了,赵某我无以回报,你要是看的上这些柴火,要不……”
“嗐,客气!”商贩一边摆手,一边摇头拒绝了赵宽的好意,随即又给了他新郎中的位置,督促到:“快去吧。”
“多谢多谢。”赵宽鞠躬道谢,而后便领着外孙去找那郎中。穿过几道街坊巷尾后,便看见一家药铺前门庭若市,长队如龙。赵宽远远望去,只见一位眉清目朗,面冠如玉的年轻人,右手正搭在前面的女子手上,脸色沉着,似乎在切脉。
“韩医师,奴家最近食欲不振,都消瘦好些时日了,您可要给我好好看看哦。”那女子指尖挽绕着秀发青丝,扭着腰肢,媚眼如丝地痴痴望向那位韩医师。
“那是自然……”韩医师看着面前衣冠不整的女病人,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右手切脉的力道微微大了些。
“哎呀~”女病人一声娇嗔,随即摸着韩医师的手,笑骂道:“韩医师的手好生有力,都弄疼奴家了。”
听到动静,又是一位端正的美男子从药房后面探出身子,眉梢间藏着些许秀气,怀里还抱着捣药的石钵,另一只手则拿着捣药棒子指向那女病人,呵斥道:“喂喂喂,你这婆娘要看病就看,别叽叽歪歪的。”
“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别自讨没趣听见没?”
那女病人见自己被辱骂,顿时穿好衣衫,收起了矫揉造作媚态,开口大骂道:“哪来的浑小子,敢对老娘这样说话?”
“呸,你这没人要的恶婆娘。”捣药的男子继续骂道,“你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那模样,脸白的更死人一样,为了敷你这张大脸,估计胭脂粉都用了有半缸吧?”
“你——!”女病人被怼的瞪大了眼睛,她想不到这世间竟会有这样的男子,长得像个女人般如花似玉就不说了,没想到骂起人来竟也同妇人般泼辣,一时间哑口无言。
不过那捣药的男子似乎并没打算松开,继续骂道:“你什么你,看清我们的招牌了吗?”
说着,那男子放下手中捣药的器材,伸手指了指身后“活人不医”牌匾,道:“是不是不识字啊?懂不懂什么叫活人不医啊?”
“你、你、我——!”那女病人被骂的泪眼汪汪,只得忍着哭腔嚷嚷道:“退钱,我要退钱!”
“退就退。”说着,那男子中怀里掏出几个铜板,照着那女病人便劈头盖脸地甩了过去,“拿上你的钱赶紧滚,省得我心烦。”
女病人看了看散落满地的铜板,又望了望身后的排队等着看病的众人,还有那男子不以为意的表情,只觉得又羞又辱,终于绷不住的她抹着泪花,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切!”那男子撅了撅嘴,回头便看见了一旁的无可奈何韩庭明,只得红着脸低下眉眼,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好似只做错事的乖巧狸奴,小声羞赧道:“错啦错啦,没有下次啦!”
“唉。”韩庭明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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