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李卫东夫妻俩抱着已经困得打哈欠的大丫，从李家新宅往自家走。
刚到家，李卫东就把女儿放在炕上，捏着她的小脸蛋逗乐，惹得大丫咯咯直笑。
马来小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脚水走进来，皱着眉...
晨光未至，天边泛着青灰，七号院的大门还紧闭着。李哲蹲在厨房后门的台阶上，手里捏着半截铅笔，在一张皱巴巴的纸上写写画画。那是昨晚“感恩宴”菜单的调整方案??他把螺蛳粉炖鸡换成了广西学员梁小军家乡更易获取的酸笋炒腊肉，既保留风味，又降低冷链运输成本；鲅鱼饺子则改用本地养殖海鱼替代野生鲅鱼，价格稳定，供货也更有保障。
纸角已被露水浸湿，字迹微微晕开，像极了十年前他在大棚里记账时的模样。那时一盏煤油灯晃得眼睛疼，账本上全是歪歪扭扭的数字和菜名，旁边还画着土豆生长周期的小图示。如今办公室有了空调、电脑、投影仪，可他依旧习惯用最原始的方式推敲细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触到食物最本真的温度。
扫帚声响起，是谭静雅来了。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运动鞋，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看见李哲坐在那儿，没说话，只是轻轻接过他脚边的扫帚，开始清扫落叶。
“你又熬通宵了？”她问。
“睡不踏实。”他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哪里还不对劲。”
“你是怕他们回来丢脸？”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没否认。
“第一批学员里，有三个中途退学的，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低声说，“不是吃不了苦，也不是学不会手艺，而是村里人笑话他们：‘读完书还是去炒菜？还不如早点打工’。有个女孩，结业考试拿了第一，回家开小吃店，第一天营业，她爸当着客人的面摔了锅铲，骂她‘丢祖宗的脸’。”
谭静雅停下动作，眉头微蹙。
“所以我才坚持办这场‘感恩宴’。”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草屑，“不是为了宣传，也不是为了给领导看成果。我要让他们的家人亲眼看看??这双手端出来的不只是饭，是一份体面，是一种选择的权利。”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自行车铃声。张丽娟骑着一辆旧凤凰牌单车，风尘仆仆地赶来，脸上带着昨夜未散的激动与不安。
“李老师！”她跳下车，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把自我介绍练了一晚上，还录了音，请室友帮我听发音……您说的那个巴黎项目……我真的能去吗？”
李哲看着她，忽然笑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选助教吗？因为真正的教学，不在教案里，而在灶台边。你在宿舍帮同学熬过姜汤，在实训课默默替别人擦干净案板，这些我都记得。语言可以慢慢学，但人心换心的事，机器教不会。”
张丽娟的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谭静雅走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等你从巴黎回来，说不定还能带一批法国学生来咱们学校交流。到时候你就站在讲台上，用普通话，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们??中国农村的女孩，也能做国际导师。”
那一刻，张丽娟挺直了背脊，像是终于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上午八点，新一期“百县千匠”动员会在礼堂举行。二百多名即将毕业的学员整齐列座，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墙上挂着横幅：“学会一门手艺，照亮一家希望”。
李哲走上讲台，没有拿稿子。
“你们当中，有人父母残疾，靠捡废品供你读书；有人初中毕业就被逼相亲嫁人，是你自己翻墙逃出来报名的；还有人曾经进过少管所，是我们唯一愿意接收你的地方。”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礼堂，“我不是要你们感谢我。我只是想问一句：如果今天你不在这儿，你现在会在哪儿？”
台下一片寂静。
“可能在流水线上重复同一个动作八小时，也可能在城中村出租屋里刷短视频打发时间，甚至，也许已经放弃了自己。”他顿了顿，“但现在，你们会切土豆丝，会熬高汤，知道火候差三秒，味道就变了；你们学会了看顾客的眼神判断他要不要加辣，懂得为老人把菜切碎一点。这些，都不是机器能复制的东西。”
一名女学员悄悄抹了眼泪。
“下周起，我们将启动‘返乡创业扶持计划’。”谭静雅接过话筒，“每位合格毕业生将获得五万元无息创业贷款，优先入驻各地政府提供的临街铺位，并由总部派遣技术督导定期巡店指导。同时，所有门店统一使用‘匠人食坊’品牌标识，接入中央供应链系统，确保食材品质可控、成本透明。”
台下响起低低的惊叹声。
孙涛补充道：“我们还会建立‘互助联盟’，比如你在河南开店缺川菜师傅，可以通过平台申请调派其他省份的校友支援三个月，食宿由总部承担。这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一个网络，一个家。”
掌声渐渐响起，起初稀疏，后来汇成一片浪潮。
会议结束后，李哲被一群学员围住提问。有人关心贷款审批流程，有人担心客源不足，还有一个来自云南山区的小伙子怯生生地问：“老师，如果我想回村里开个食堂，专门给留守儿童做饭，也算创业吗？”
李哲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算！而且我给你额外补贴一万块，作为‘乡村公益餐点’试点资金。下个月我就带团队去你老家考察，我们一起设计菜单，保证营养均衡，还要让孩子们吃得开心。”
小伙子怔住了，眼圈一下子红了，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谢谢您……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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