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身后传来马蹄声,一辆马车从他身后呼啸越过,前面还有两辆马车停在路边。
“喏,”司樾拍了拍他,“不是没见过马么,这就是了。”
恒子箫像是回到了六岁那?年,那?年他刚进裴玉门,也是这般,看什?么都新鲜稀奇。
白笙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客栈,今天休整一晚,明天早上,他带着恒子箫、司樾去仙盟,其余弟子便可在化城里?采购所需物资了。
恒子箫是头一回住客栈,他的辈份大,和白笙一间房,司樾纱羊一间,在他们?的隔壁。
各人?都有了安排,入住店后,白笙问他:“头一回进城,感觉如何??”
恒子箫想了想,“我明白师父为什?么要带我下山了。”
他这些年勤学苦读,自以为了解不少事,可头一回进城还是有很多的不明白。
他脱下鞋来,又道,“可要我选,我还是宁愿待在停云峰。”
白笙一笑,又问他,“听?说你和昇昊宗的那?两个孩子一直有书信往来,这一次来化城,没约着见个面吗?”
“我写信告诉了他们?,可他们?还未筑基,不能下山。”
“我倒把这事忘了,像你这个年纪就筑基的,古往今来也少见。”白笙说,“那?你之?后打算如何?,去昇昊宗看看么?”
恒子箫摇头,“一切听?师父安排。”
“你们?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恒子箫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会回来的。”
白笙感慨一声,“若不是司樾真人?在,我真怕裴玉门耽搁了你的前程。”
“你可知?道,化城每十年有一场青年修士大会,筑基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天之?骄子们?汇聚一堂,相互切磋。
“上八宗共同出?资举办这场大会,为的就是招揽人?才。你既有了司樾真人?这样的大师教导,倒也不必另攀高枝,只是裴玉门里?没有和你旗鼓相当的年轻人?,你去看看也是好?的。”
恒子箫问:“什?么时候?”
白笙算了算,“三年后。”
恒子箫一点头,表示记下了,想着以后和师父说。
“时辰不早,你休息吧。”白笙吹灭了桌上的灯,“我也要入定?了。”
“好?。”恒子箫说着好?,可并不躺下休息,他也盘起腿来,在床上入了定?。
翌日一早,白笙便敲响了司樾的门,请她同去仙盟。
司樾打着哈欠出?来,身后跟着纱羊。
“现在就要去吗?”纱羊问,“不吃早饭?”
白笙一愣,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恒子箫。
几人?都面面相觑,唯独司樾睡眼惺忪地一笑,“你忘了,人?家是清心寡欲的修士,不食凡间烟火的。”
恒子箫跟着司樾,筑基前辟不了谷,筑基后也没人?提醒他可以辟谷了,昨天一天没有吃饭,他见白笙不吃,自己也不好?提,今天这一撞,他才记起了筑基修士是不必吃饭的。
“是我忘了,”白笙连忙侧身,“师叔楼下请,吃碗面再上路。”
“唉,”司樾拍拍他,“这才懂事。”
她优哉游哉地吃饱喝足,一擦嘴巴让白笙带路。
今天各宗代表都来仙盟递交辖地的报告,同行人?不少,恒子箫鲜少见到这么多修士,也鲜少见到这么多富人?——
越是靠近仙盟,身边锦衣华服的修士越多,像他和司樾这样一身短打的,堪称异类。
他不由得朝司樾看去,自己好?歹是一身布衣,可师父还穿着麻……
司樾对此浑然不觉,只不停问白笙什?么时候到。
走了约莫三刻钟的时间,仙盟总部终于出?现在眼前。
到底是集整个修真界之?力的仙盟,远远就望见了那?一片青色琉璃瓦。
中间一座大楼,两边重屋林立,飞檐斗拱精致大气,正门前还有一弯护院河,河宽三丈,上建一汉白玉石桥,桥上雕着各式麒麟,每一个柱子上的麒麟姿态模样都不尽相同。
过了桥,来到正门前,恒子箫抬头,见上方挂着一烫金大匾,写的是“仙家总盟”,两旁有巨大的石狮子守护,十足的霸气。
白笙正要给守门的递交令牌,身后忽然传来了长剑破空的声音。
几道剑影抢先一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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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笙之?前。
御剑者皆着锦袍,为首的男人?看着还算年轻,眉眼锐利,着一身白锦鹤纹的袍子,腰间束一抹黄玉玉带,带上挂一枚羊脂玉禁步,头顶一尊银冠,脚上是刺金玄色长靴,端的是清贵之?姿,只是和当年君子如玉的宁楟枫相比,眉宇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柔邪气。
他和白笙一碰面,斜了白笙一眼,白笙低头,礼让半步,让他先行。
男人?正要带着身后的弟子入内,司樾却喊道,“诶,好?不讲理,分?明是我们?先来的。”
她手上还拿着半道买的糖葫芦,已被吃掉了一半。
听?了这话,前方一行人?回过头来看向她。
“师叔。”白笙小声地对她道,“这是禛武宗的人?。”
他的目光指向男人?身前的羊脂玉禁步,那?是禛武宗峰主的信物。
来人?是三大宗禛武宗的峰主,他们?得罪不起。
“管他什?么正午宗傍晚宗的。”司樾道,“凡事都论个先来后到,你又不是他奴才,他又不是你主子,凭什?么就抢了你的先?”
她说话难听?,对面弟子顿时怒道,“放肆!”刚一开口?,就被领头的男人?拦住。
他折过身来,对着司樾拱手,“仙子言之?有理,是我们?冒犯了,请。”
司樾用糖葫芦指了指他,“这还差不多。”
男人?又道,“敢问仙子师承何?处?”
“你还真是不禁夸。”司樾一笑,“问人?来历,不先把自己的情况讲讲清楚?”
“仙子说的是,”男人?歉意一笑,继而道,“我乃禛武宗天云峰峰主,赵尘瑄。”
在听?见这个名字时,纱羊脸色骤然一变。
“诶呀,”司樾却乐道,“巧了不是,你是天云峰,我乃停云峰峰主——专停天上的云嘞。”
第74章
“什么停云峰, 好生?无礼!”赵尘瑄身边的弟子喝道。
赵尘瑄抬手,让那弟子退下。
他对着司樾笑了笑,没再说话, 只请他们先入门。
白笙对着赵尘瑄拱手行礼, 带着?几人进入了仙盟。
入门之?后, 白笙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司樾。
他也不和司樾讲什么人情世故、是非利弊,知?道司樾是不屑听这些话的。
倒是恒子箫问?他,“师兄, 刚才那人是谁, 你为何如此忌惮?”
他不知?为何,分明是个陌生?人,可第一眼相见,恒子箫心中便惊涛骇浪一般,涌起了一股又汹又疾的情绪。
这情绪和此前两?次梦里的十分相似, 好像有人夺了他的心窍,令他情感?奔涌, 不受控制。
恒子箫不由得频频回?头看向身?后那锦衣尊贵的男人。
每看一眼, 心中都愈发簸荡激动。
恒子箫不讨厌那个男人, 却讨厌极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这不是他的情绪, 他到底是怎么了……
白笙回?眸瞥了眼身?后, 传音给恒子箫道,“那是禛武宗的峰主, 禛武宗乃是三大仙宗之?一,有弟子上万, 契地占尽中原沃土,门内弟子上至仙盟副盟主, 下?至当朝国师,且第一剑修就在禛武宗内。
恒子箫懵懂地意识到,“这么厉害?”
“是了,那位叫做赵尘瑄的峰主,就是一名元婴级别的剑修。不论?是禛武宗还是他本人,我们都招惹不起。往后出门在外,你也要尽量避着?这些大宗子弟,免得平添麻烦。”
“元婴……”恒子箫喃喃念着?这词,他的目光落在了前头啃糖葫芦的司樾身?上,又小?声问?白笙,“师兄,你可知?道师父是什么境界?”
白笙一笑,“连首席弟子都不知?道的事,我这个师侄又怎么知?道。”
两?人传音时,纱羊也在拼命给司樾传音,“司樾!司樾司樾!方才那人你看见了吗!”
她不等司樾回?答,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下?一句,“赵尘瑄,是赵尘瑄啊!”
“怎么,”司樾瞥了激动的纱羊一眼,“你情郎?”
“什么情郎!是赵尘瑄!小?魔头上辈子那个混蛋师父!”
今天这场面实在是巧,把恒子箫今生?今世的三个师父都聚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司樾就觉得好笑,“他师父可真不少,莫非是吕布后人?”
“这时候你还开玩笑!”纱羊嗔她,“那可是赵尘瑄啊!”
“那又如何,”司樾看她,“难不成你还要冲过去把他杀了?”
她这平淡的态度让纱羊也冷静了一点。
赵尘瑄的突然?出现让她过于激动了,可仔细一想,如今的赵尘瑄又和恒子箫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司樾不被人夺舍,恒子箫就不可能再去禛武宗,更不可能被赵尘瑄利用。
可虽然?不至于再重复上一世的命运,万一又遇上个什么第一剑修第一符修的,认为恒子箫是天煞灾星,派人来追杀,那可如何是好。
纱羊恍然?大悟,下?界这么多年,终于明白了司樾的用处——有她在,恒子箫必然?平安。
白笙进了仙盟,把该交的东西交了,便带着?几人出来。
穿梭仙盟之?中,他对恒子箫介绍道,“东区是专门接悬赏令的地方,仙盟的悬赏令分黑白两?种,黒令专指斩妖除魔的悬赏,白令则比较杂,小?到跑腿押镖、护院作法,大到闯秘境夺宝,各类杂事都归在白令内。这两?种令虽多是修真界发布,但?也有一少部分来自凡俗界。”
进入东区后,往来修士多了起来。
恒子箫一边观察着?那些修士,一边问?:“凡界也用灵叶吗?”
修真界的金银铜都注有灵气,是单独冶炼的,和凡界有区别。
“凡界的钱币的确和我们不太相同,但?我们和凡界互通往来,或是管辖契地时要在凡界住宿,或是问?凡界购买粮食布匹、鸡犬牲畜,或是山下?百姓在凡界还有亲友,便会找我们用灵币兑换凡币寄回?去。
“言而总之?,他们的钱我们多少也用得到。你得了凡币后,也可以在化城这样的大城市里找到钱铺兑换成灵币,不过汇率不好,还是自己留着?划算,早晚有用处。”
恒子箫记得白笙家里就是在凡间?做生?意的富商。
他既在裴玉门,那家也一定在裴玉门的契地里,他们也算同乡。
不知?道自己从前和奶奶上街时,有没有见过白笙家里的产业。
这时候白笙停了下?来,指向前方,“你看那屋顶上,有行升的便是黒令堂,有斗牛的则是白令堂。”
恒子箫注意到,白令堂里的人比黒令堂多出了五倍不止。
这不仅是因为接白令的人多,也是因为发布白令的人比黒令多得多。
东区大多都是雕刻了斗牛的房屋,行升只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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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
白笙指给他看,“屋子越小?,发布的悬赏令等级越高?,难度越高?。”
悬赏令的等级从高?到低一共五等,分别是甲乙丙丁戊。
“除了东区外,方才我们去的主殿也发布悬赏,不过那里的悬赏不是常人可以接的。”说到这里,白笙道,“裴玉门中,只有你师父接过一回?。”
恒子箫扭头,想找司樾,却发现司樾已远远落后于他们。
她在一间?白令堂里闲逛,正和一修士唠着?什么。
恒子箫只得问?白笙,“那主殿里都发的什么令?”
“主殿里发的叫做金令,通常是由名门大宗或是仙盟直接发布,金令种类繁多,但?无一例外都是极其凶险的任务,即便是元婴高?手也难全身?而退。”白笙一边走一边和恒子箫道,“譬如你师父当年接的那一令,我记得是击杀一头魔狼。”
“在你师父之?前,那头魔狼已经咬死了七.八位金丹修士,又打伤了两?位元婴高?手,最后悬赏的价格达到了十万灵叶。”
恒子箫震惊不已,“十万!”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铜板都要计较的师父居然?怀揣着?十万灵叶!
怕他误会,白笙连忙道,“这十万你师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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