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蓝雾对大家说道：

    “你们还要回学校，咱们就在这儿分开吧！”

    梁绪衡却一把拉起蓝雾的手：

    “蓝雾姐，我们刚才说的话你忘记了吗？我们要去‘得意春’大吃一顿！庆祝你和大椿重获自由！大椿她人不在昆明也就罢了，蓝雾姐你可说什么也要去呀！”

    蓝雾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她贪恋这蓬勃的朝气，贪恋这年轻的笑声，她想靠近他们，哪怕一会儿也好，就像行将冻毙的路人走向路边唯一亮灯的人家一样。蓝雾在众人的簇拥下，半推半就地离开了法院，在欢乐的胜利氛围中，大家在大马路上一边走一边大声唱起刚刚面世就火速流行全国的《黄河大合唱》来：

    风在吼，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河西山冈万丈高，

    河东河北高粱熟了！

    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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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

    端起了土枪洋枪，

    挥动着大刀长矛！

    保卫家乡！保卫黄河！

    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梁绪衡和廖灿星一左一右挽着蓝雾的胳膊，路上的行人对他们投以或是新奇或是喜爱的目光，虽然蓝雾并不会唱这首歌，但在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产生了一种幻想，在这短暂的片刻里，她也许会被路人看做是联大学生中的一员，正赶着去教室聆听先生的教诲，她也不由得欢心起来了。

    附：陈确铮写给龙云主席的信件全文：

    主席钧鉴：

    窃思本省治安及社会风俗，在主席皆有责任，现云津市场集园开设以来，使人们有正当之娱乐，为意固善。可是目下害群之马林桂芬，老鸨一名，在集园大行其恶毒手腕，为牟利不顾十六岁良家女子玉大椿之意愿，强行与其伯父买卖，意图逼良为娼。玉大椿不甘受辱，曾试图逃跑却被抓回，惨遭非人刑罚，玉大椿宁死不从，在集园投井轻生，幸而被彼时正在集园参观的西南联大一社会学系学生救出，其与联大几名同学此前曾得缘在街头偶遇玉大椿，不忍其无辜纯白之生命零落成泥，趁夜冒险将其救出，并愿以壹佰元购得其卖身契。

    奈何鸨母林桂芬贪心不足蛇吞象，动辄要价壹仟圆整，奈何联大众人均与故乡之亲人断联多时，故囊中羞涩，均倚靠贷金勉强度日，实在无计可施，故联大一法律系同学只好一纸诉状，将鸨母林桂芬告上法庭，惟愿昆明地方法院能给玉大椿一个公道，还她自由之身。

    吾深知社会前进之曲折，每一微小之进步均需吾辈为之奋力呐喊，此案虽小，却实乃联大师生深切关心之案件，法庭之判决结果不唯于昆明律法界之声誉相关，于社会之风气、人心之向背亦影响甚大。

    身为联大学人之一员，南迁此地多日，深感云南地灵人杰，百姓淳善刚直，如本案得到公正裁决，则吾定要将昆明司法之清正诉诸报端，将昆明地方法院视为全国司法界之垂范广而告之，向全昆明民众表达内心之感激。

    余所言句句属实，请派人察即知，玉大椿之命运牵系联大众师生之喜悲，如今开庭在即，心中实感惴惴，故呈主席，请主席设法查究一二，则地方人民之幸矣。

    西南联大一学人谨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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