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钟家,去年光是走私生丝一项,就高达两千担,每担从广州运到马尼拉,成本五两,卖二十两,净赚三万两!”
“广州城普通百姓,一年吃穿用度不过五两,你赚的钱够一千人吃一年,这叫‘混口饭吃’?”
云逍看着钟长泰,冷冷地开口。
“你家资数百万,府中奴仆八百余人,侍妾十三人之多!”
“你喜好泰西文化,每次府中设宴,会耗费万两白银,专程从马尼拉雇佛朗机乐师,在宴饮时演奏泰西乐舞,美其名曰‘洋乐助酒’。”
“每逢年节,你都会全城撒钱,向街头百姓‘派银币’,每人一枚佛朗机银币,每次派出万枚,美其名曰‘积德行善’,实则为炫耀财富,粤人皆称你为‘钟撒币’!”
云逍细数钟长泰的穷奢极侈,如数家珍,看钟长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真撒币。
自嘉靖以后,江南苏杭、闽粤以及运河沿线的商人,以徽商、晋商、粤商、苏商为代表,凭借盐业、丝绸、海贸、漕运等贸易,积累巨额财富。
有了银子,自然是要炫耀。
此时的大明富商,早就突破了重农抑商的传统礼教约束,形成了竞相奢靡、以炫富为荣的风气。
广州是对外贸易的头号商埠,比起奢靡炫富,还要胜过江南。
十三行把持着海外贸易走私,钟长泰身为孚泰行的当家人,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要是让大侄子崇祯知道了,非羞愧的拿脑袋撞墙。
钟长泰听了,气焰顿时弱了几分。
奢靡胜过皇帝,你敢说自己为了养家糊口?
云逍看向众多商人,问道:“谁是义成行的叶耀祖?”
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地道:“小人便是叶耀祖。”
“本国师听说,你好赌,并且好与人掷骰子赌泰西钟表,谁输了就将钟表砸毁,以显豪气。”
“泰西自鸣钟,一座价值白银数百两,你曾与人豪赌,一次砸毁自鸣钟百余座,耗资五万余两银子。”
叶耀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云逍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冷冷说道:“你们哪一个不是坐拥百万家产,穷奢极侈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众人纷纷低下头。
云逍看着钟长泰,又是一声冷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商贾之苦?”
不等众人回应,云逍接着又道:
“你说,官员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们这些商贾毕生经营所得,全部化为乌有。”
“然而据本国师所知,上至总督、巡抚,下至县令、胥吏,都得仰你们鼻息,为你们马首是瞻。”
“否则,轻则被架空,政令不出衙署,重则罢市、民变,官位不稳,连两广总督、广东巡抚这样的封疆大吏,都不例外!”
“本国师远在京城,就曾听说铁打的十三行,流水的官,你们就是割据岭南的诸侯!”
十三行的巨商们吓得脸色泛白,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足够将他们抄家灭族的了。
钟长泰硬着头皮说道:“国师的话太重,我等不敢当,也担不起!”
“你们的宅邸私,哪个没有豢养护院,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护院穿青衣短打,配腰刀、弓箭,甚至配有泰西走私而来的火绳枪,宅邸四周筑高墙、角楼,堪比堡垒要塞。”
“你们收买水师、卫所,公然以官船、战舰运送私货,并配备火炮、火枪等兵器。”
“如此行径,跟造反又有什么分别?还有你们不敢、担不起的事情?”
云逍‘呵’了一声,嘲讽道。
“大明的商贾,的确是苦!”
“然而苦的是那些小商小贩,贩夫走卒,绝不是你们这种靠走私赚得脑满肠肥的奸商!”
云逍说到这里,再也难忍心中怒火,朝侍卫喝道:“来人,掌嘴!”
几名侍卫上前制住钟长泰,一人脱下鞋子,用鞋底朝着他的脸猛抽。
十几下过后,钟长泰的脸肿成猪头,满口牙齿被打落,云逍这才挥手让侍卫放了他。
“我,不服……”
钟长泰说话已经含糊不清,却继续强辩:“国师所言不虚,然而官员贪腐,依然是真……没有他们包庇,我等商贾怎么敢走私?罪魁祸首是他们,你却逮着我们这些草民撒气,不服!”
众多官员心头大恨。
看来这厮是打定主意,为了保住小命,要将整个广东官场拉下水。
云逍被气笑了,“因官员贪腐,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走私,这他娘的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本国师行事,又何须在意他人眼色?你一个商贾,服或是不服,又能如何?”
云逍冷哼一声,目光从商人身上掠过,然后投向众多官员,“商人作奸犯科,本国师要罚!官员贪腐,我同样要治!”
众多官员无不惶恐难安。
如今的广东官场,上上下下又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要是细查下来,连张镜心、林贽这种官声还不错的封疆大吏,都难以幸免。
云逍回到座位上坐下,开始寻思着该如何处置这些官员和商人。
他轻轻敲着椅子扶手,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打在众人的心口上。
每个人都是心惊胆战,身家性命都在国师的一念之间啊!
就在这时,两广总督府的人来报:“都指挥使黄大勋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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